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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夏普老太太兴味盎然地问。

“她用肥皂柔软的一面拍打跳蚤,然后跳蚤就嵌进肥皂里了。”

“真有趣!我从没见过这种办法,改天一定要试试。”

他听到玛丽恩在跟一旁备受冷落的警探找话说:“你的高尔夫打得非常好,警探。”她如是说。

他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刚才一直在做梦,如今即将梦醒,梦里所有的怪诞不经都变得无所谓,因为他很快会回归到现实世界。

但显然这是他的错觉,现实就是现实,格兰特探长去而复返。他先走进来,密切注意着在场有关人员的一举一动,然后扶着门,引进一位女警和一个女孩。

玛丽恩·夏普慢慢站起来,好像是调整好了心态,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母亲仍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超然事外,好像她只是个旁观者,虽然已近垂暮之年,但是她腰板挺得笔直,那姿态竟不亚于任何一个花季少女,她双手着膝,泰然自若,就连那几缕桀骜不驯的头发也丝毫不影响她绝对的威严,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女孩身穿校服,脚蹬一双略显幼稚的黑色低跟学生鞋,看上去比布莱尔预想的要小。她个子不是很高,也不漂亮,但就是有一种,怎么说呢,特殊的气质。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眼间距很宽,脸蛋是人们常说的心形脸,头发是鼠灰色,额前留着弧度好看的刘海儿。她两颊的颧骨下有浅浅的凹进,神奇地凹出了模特才有的精致和立体感,让整张脸蛋显得既富有魅力又饱含悲怆。她的下嘴唇很厚,嘴巴却很小,她的耳朵也很小,而且长得非常靠后。

说到底就是个掉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普通女孩,一点儿也不像什么大事件的女主角。罗伯特想知道她穿其他衣服的样子。

女孩先看了看夏普老太太,而后又看向玛丽恩。她的目光淡淡,既不惊讶,也不得意,只是眼底一片漠然。

“对,就是这两个女人。”她说。

“你确定?”格兰特问道,接着又补充说,“你要明白,这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

“确定,非常确定,我怎么可能认错?”

“囚禁你,拿走你衣服,逼你缝床单,用鞭子抽你的就是这两位女士?”

“对,就是她们。”

“真是个了不起的骗子!”夏普老太太说道,语气波澜不惊,就像人们平素说“真是幅了不起的肖像”一样。

“你说我们带你去厨房喝咖啡。”玛丽恩问。

“是的。”

“你能描述一下厨房的样子吗?”

“我没太注意,只记得厨房很大,地面好像是石头的,还有一排铃铛。”

“火炉是什么样的?”

“我没注意火炉,但老女人热咖啡时用的是淡蓝色搪瓷锅,锅边是深蓝色,底部掉了一些漆。”

“英国人谁家没有那样的锅,”玛丽恩说,“我们家有三个。”

“这女孩是个处女吗?”夏普老太太略有些好奇地问,那语气像在问别人,“这是香奈儿的吗?”

谁也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在场的人一时间都震惊了,罗伯特看到哈勒姆义愤填膺,女孩满脸通红,他下意识地以为玛丽恩一定会对此表示抗议,非常不赞同地喊一声“母亲”,但是她没有,她在沉默,难道她也认同她母亲的想法,还是说她跟老太太生活得太久,已经对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行为有了抵抗力。

格兰特冷着脸说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毫不掩饰语气中强烈的谴责之意。

“是吗?”老太太说,“如果我失踪了一个月,我母亲最先问的肯定是这个问题。不过,多说无益。既然现在女孩已经指认了我们,你打算怎么做?逮捕我们?”

“哦,不,事情现在还没到这一步,我想让凯恩小姐到厨房和阁楼看看,以便验证她的说法。如果她没说谎,我会把这案子报告给我的上司,由他开会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我懂了,探长做事谨慎,着实让人佩服。”她慢慢站起身,“好吧,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你不想看着凯恩小姐指认现场吗?听听——”格兰特第一次不淡定了,他急忙问道。

“哦,我一点儿也不想。”她微微皱眉,仔细地捋平黑色长袍上的褶皱,“人们能分裂看不见的原子,”她有些恼火地说,“却至今没能发明不起褶皱的布料。我非常肯定,”她继续说道,“凯恩小姐会说就是那间阁楼,事实上,她说不是我才觉得奇怪呢!”

她开始朝门口走去,渐渐靠近女孩。女孩眼神终于有了波动,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女警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护着她。夏普太太继续不急不慢地走了几步,最后在距离女孩约一码的地方停住,与她面对面站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孩的脸,足足打量了五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