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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种理由的时候,我也觉得简直太愚蠢可笑了。我就在想:‘嗯,他也许能找一个更好的理由。’长官,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认为他把她淹死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逃走。开车径直跑去英格兰的另一端,或者就是去国外,一定要赶在人们发现尸体之前逃走。于是他便开车逃了。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简直太过愚蠢。或许就是因为发现自己袖口的扣子不见了。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只要待在原地,装装无辜可怜,也就够了。他把那件会暴露自己疑点的大衣丢掉了——即使是扣子还在,但是袖口到胳膊肘那里一定有海水浸泡之后留下的盐渍——然后就回来把车子停到了原处,这时候他发现了人们已经找到了尸体,是海水涨潮时冲上来的,于是他就在海滩上演了一场好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犯傻,他就足够号啕大哭好一会儿了。”

“所以你觉得是他干的?”

“我不知道。动机似乎有点不足。他身无分文,而她慷慨大方。怎么说他都不会把她置于死地吧。当然了,他对她还是非常感兴趣的。他自己说并没有爱上那位女士,但是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罢了。他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是相信他的。他可能正因为遭遇挫败而难过懊恼,但是要是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把她揍一顿。而现在发生的则是一桩古怪冷血的谋杀案,威廉姆斯。”

“确实就是这样,长官。这真是让我觉得反胃。”威廉姆斯极其愉悦地叉起一块上等的威尔特羊排放到了自己嘴里。

格兰特朝着他笑了笑,这微笑总是能让下属们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他经常和威廉姆斯一起搭档,而且两人总是相处融洽,相互赞赏。也许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威廉姆斯不会觊觎着别人的职位,这可真要感谢他了。他更像是一位心满意足的丈夫,拥有一位可爱美丽、忠诚真挚的妻子,而非一位雄心勃勃的警察探长。

“真后悔在验尸后没有跟她的律师谈谈。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天知道这周末他又要跑去哪里。我问苏格兰场要过她的卷宗,但是律师应该会更有帮助。一定要找出她死亡之后的受益者。她的死亡对于帝斯德尔来说不是一桩幸事,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幸运的。她是个美国人,我觉得她的遗嘱应该在美国的什么地方。等我起床之后,苏格兰场便会查清楚。”

“克莉丝汀·克雷不是美国人,长官!她是在诺丁汉出生之后去美国念书的。确实有人说她在纺织厂当过女工,可是谁也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都忘记你是个影迷了,威廉姆斯,再多说一点儿吧。”

“当然了,没问题。我知道的这些也只是从《电影天地》和《走进影视》之类的杂志上读到的。上面写的好多事都是胡编乱造的,不过尽管他们总是在编故事,但对于事实真相还是在不断探索的。她不喜欢人们采访她,而且之前每次讲同一个故事都要换一个样子。当有人指出这和她上次讲的不一样时,她就会说:‘因为之前的那个简直太无聊了,我想出了更不错的。’没人知道她把大家带入了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中。当然了,人们说这叫作喜怒无常。”

“那你不是这么叫的吗?”格兰特问,他总是对对方的语气语调十分敏感。

“呃,我不知道。我觉得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一种——嗯,像是防卫,如果你能清楚我在讲什么的话。人们只有在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知道你在乎什么之后,才能接近你。如果你一直让他们猜你的真面目的话,受罪的可是他们,而不是你。”

“不过像这种从诺丁汉的纺织工厂一路打拼,登上电影圈的最顶端的姑娘,可不是那么脆弱的。”

“那是因为她是从纺织工厂出来的,当时也没有人会在意她。每隔六个月,她就会身处不同的社交圈子了,她就是以这样的速度发展起来的。这样的生活是要花费很大力气的——就像是一个潜水员从深水处一路游上去。面对压力需要不断调整自己。不,我觉得她是需要一个壳来保护自己,而让人们时刻对她保持猜想的就是她的这个壳。”

“怪不得说你是克雷迷,威廉姆斯。”

“我当然是了。”这是威廉姆斯的常用句。他微红的脸颊现在显得更加红润了一些。接着他满怀怨念地把橘子酱涂在了厚厚的吐司上。“不等这事情拍板定案,我就想去把干这事的浑蛋铐起来。这样一想,也就让我舒服多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

“嗯,长官,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你遗漏了一个有明显作案动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