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口拉面“商战”(第17/18页)

“无所谓啦。反正我只是个垃圾。那家伙不是说了吗?象我这样的人,哪会有什么未来。”

真是奇怪。这时的安昙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这使我又想起她在小巷子里将糖果塞进嘴里的情景。我极力用一种平缓的语气问道:

“恕我冒犯。上次我曾看到你躲起来吃超市买来的糖果。我觉得当时你的眼神里有几分哀伤。请问那和今天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我在这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来没看到你吃这家店的伙食过。”

安昙并不意外地笑着回答:

“是啊,我正因为没办法和别人一起吃东西。为这没少受别人嘲笑和欺负呢。”

阿实问道:

“怎么会这样呢……”

安昙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

“现在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个医学名词叫做‘疏忽照顾’,但在我小时候这个词也许还没有出现呢。记得那时我七岁,我妈再婚后,似乎就把我当成了一个拖油瓶,和继父一样对我都不理不睬。即使我肚子饿扁了,他们也不许我吃饭。弟妹们吃饭时,我只能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喝白开水。有一次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地从电锅里偷了些白饭出来吃,配的菜就是酱油和牛油。当时我觉得那东西可真好吃呀,至今我也没吃过比那更好吃的东西呢!”

安昙显然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先例,她那伸长了细得宛如枯枝的脖子,往出伸了伸,又喘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笑着说道:

“可是,我的偷窃行为很快就被买完东西回家的爸妈发现了,他们气得要死。那时候是冬天,他们把我脱得精光,拿洗衣店的铁丝衣架死命地往我全身抽打,还大骂是偷吃大贱货。我被打得浑身淤血,昏死了过去,并被扔在阳台上。所以直到现在,只要有人在,我就没办法正常地吃东西。但谁能想到呢?有如此经历的我竟然因缘巧合地在拉面店打工。对不起,阿保、阿实,想必你们知道我是个这么吓人的女生后,就不会再雇用我了吧?如果那样的话,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时原本一直听得目瞪口呆的阿保站了起来,点燃了瓦斯炉,并把碗拿进了调理区。真不愧是默契的双胞胎兄弟,阿实也自然而然地开始拆起面条。

阿保边煮面边说道:

“安昙,要是你想明天继续和我们一起打拼,那今晚就先吃了这碗咱们家的面吧。放心,你吃的时候我们不会盯着你瞧的。”

一碗热气腾腾的“七生”拉面被放到了用餐台上,而且还是七种配菜齐备的人气招牌菜“满汉全席”。那碗面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显得非常美味,汤头上漂着的油脂被映照得晶莹剔透。我依然坐在用餐台前的高脚椅上,转过身去面向东侧大道。而双子座兄弟则不言地转过身,两眼瞪着厨房。

此时店里鸦雀无声,只有安昙的啜泣和吃面条的声音。阿保问道:

“怎么样?咱家的拉面不错吧?”

安昙边吃边哭,也许是哭得太伤心了,只听得她那支支吾吾的回答:

“嗯……嗯真……好吃……”

阿实也学他哥哥,继续瞪着厨房问道:

“那明天还会来上班吧?”

“……嗯。”

妈的,怎么连我也被感染得想哭出来了?被强忍的泪水搞得筋疲力尽的我,只得头也不回地朝厨房喊道:

“喂,也帮我来一大碗满汉全席吧,拜托了!”

安昙这才破涕为笑。

当我畅快地享用着这碗迟来的拉面时,我感到这碗“七生”拉面真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拉面。这种良好的记录直到现在都还没破。难怪有人说边哭边吃东西教人永生难忘。只是我还是为安昙的落泪感到高兴,因为我知道这次她的泪水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这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一碗拉面也有如此力量的事实。若是娜朵丝的店长也能认清这点,想必也不会搞出那种无聊的勾当了吧。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从那晚的事件之后,关于“七生”的负面流言基本上就消失了。虽然“七生”门前的队伍并没有很快恢复原本的长度,但到晚秋时节,客人还是开始回笼了。

不过,为了完成与泽仁丸的约定,在十一月,我就先后送了三回外卖到德仁快餐。由于不提供外卖服务的“七生”根本没有外送的容器,因此我只得随便找个纸箱把拉面和配料装着,如果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艇而走险的枪毒贩子呢。

泽仁丸这次在舌头中央打了个不锈钢的舌环。真不敢相信他戴上这种东西还能有味觉,但每次他都把“七生”满汉全席拉面吃个精光,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看来泽仁丸这家伙的黏膜组织大概不会对金属过敏吧。他向我透露下次还要在某个黏膜组织的部位打环,至于是哪里,这里就不方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