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第2/11页)

保田走下水泥地,走近两人。

“喀、喀”地,凿石子的声音回响。

“哥……”

保田出声,修太郎回头,说了声“哦,保田”,也没有特別打招呼,问道:“爸呢?”“大概……在睡觉。”

“不太好吗?”

“嗯……时好时坏。”

“这样啊。”

修太郎又望向伊豆御影石。

“妈怎么了?”

“呃……”

“我知道。又去那个……什么占卜唸咒的了吧。真是有病。”“哥知道啊……?”

保田在修太郎旁边坐下。

“……呃,哥……”

“別这样叫,怪教人浑身发痒的。我们年纪又没差多少。你是我妹的老公,又不是我弟。就算有我这种哥哥,也没半点好处啊。”“可是……”

“叫我修太郎就好了。”

保田噤声了。就算修太郎这么说,保田也不可能这么叫。

“百合子上星期寄信来了。我一直很掛意,可是忙东忙西的,一直没能回来。看样子……她给你添麻烦了。”“也不算麻烦……”

“她还没回来吗?那不是很不方便吗?”“家里人多,有女佣也有奶母,我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是爸他……”修太郎扔掉香烟,用脚踩熄,说:“不用担心那么多。会死的时候就会死。活得了就是活得了。”“可、可是……”

“话说回来,老爸病倒、老妈神经失常、老婆也不在,你也真是祸不单行哪。”抱歉哪──修太郎说。

岳父木场德太郎三个月前在作业场病倒了。

是脑溢血。

幸好症状不严重,处置也迅速,保住了一命,但右半身留下了轻微麻痹。虽然不是影响生活起居的重大障碍,但完全无法进行雕石工作了。店里有三个师傅,虽不到必须关店的地步,但是德太郎暴躁与消沉的样子非比寻常。

保田完全无能为力。

德太郎日渐衰弱。无法自由使唤自己的身体,那种痛苦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此外,岳父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一定也对后继无人感到万分焦急。

即使如此——保田依然无能为力。

保田举目无亲,这三年来与岳父相处,瞭解到他的为人,将他视为亲生父亲般景仰。所以更感到痛苦。

他非常瞭解岳父的苦恼,心痛无比。

“要是我……可以继承爸的工作就好了。”保田说。“……那样的话……”或许岳父就不会那么烦闷了。

“开什么玩笑?”修太郎说。“你根本没理由非干石匠不可。如果要干……也是我先来干。”“哥……”

修太郎一脸凶相地瞪住保田。

“別会错意啦。我根本不打算干石匠。我是警官,而你干的是算钱的工作。你那双惨白的手处理得了石头吗?石材行在爸这一代就会结束啦。”石工停下打凿子的手。

修太郎望向石工。

“留老,你不服吗?”

“不是不服。我打你小时候起,就知道你是个只会忤逆父母,天打雷劈的混帐东西……”石工再次刻起石头。

“听见了没?”修太郎摸摸棱角分明的下巴。“轮不到你操心。爸全都明白。他没叫你继承家业吧?”“这……嗯,可是我身为这个家的一分子……“也为了让他们接纳自己为一家人。

修太郎再次瞪住保田。

保田觉得修太郎在说“你哪里算我家的人”,於是別开视线垂下头去。

“你本来就是木场家的一分子啊。你不就住在这个家里吗?不过我已经不是了。不管这个,伤脑筋的是那个老太婆。她怎么啦?这次又迷上什么了?”“咦?哦,一开始……是风水。”“封水?那是啥?”

“呃……听说是中国占卜方位的秘术……”“喂,这次是中国啊?”修太郎不屑地说,伸手拍了石头一掌。

响起“啪”地一声。

岳母阿幸非常虔诚。这一点保田在婚前就听说了。但是岳母并非长年信仰同一个对象,而是从讨吉利之类到民间流行的俗信迷信全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