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第3/11页)

“我刚才举的与关口有关的四个事件,和与被害人相关的事件中,有一部分的关系人重迭。一般来说,这应该会引起骚动才对。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风波。我想里头有某些隐瞒。”“隐瞒啊……”

“我要来揭穿。”绪崎愤慨地说。“总而言之,我就是没办法原谅搅乱这平稳日常的家伙!管他有没有责任能力,我最痛恨杀人犯了!”我要杀了他!——绪崎再次说道,拿起手中的文件拍打桌子。

有马以悲伤的眼神看着奋起的后辈,微弱地摇了几次头。接着他呢喃似地说了:“哎,你冷静点。你的心情……我瞭解。我刚才说的不祥的预感,指的就是这个。总觉得最近周遭乱哄哄的。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別不一样,可是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扒抓似的……。镇上骚乱不堪。你不觉得吗?”“不觉得。”绪崎冷淡地说。“就算是这样,也是那个杀人狂害的吧。只要让那家伙招供,一切都……”绪崎的语尾变得暧昧。让嫌犯招供之后就会怎么样?区区一介刑警不可能知道。嫌疑犯只是个无用的牲礼罢了。丟弃的棋子不管有什么下场,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我不再偷看刑警们,潜身巨大的椅子背后,透过肮脏的窗户眺望扭曲的城镇。

*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看天空了?

妻子準备着迟了的晚餐,贯一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这些事。

好苦闷。

想看天空。

家里的时间依然冻结。

妻子与贯一之间横亘着紧张的气氛,脚边黏稠地沉淀着沉渣般不愉快的空气。教人待不下去。

事态没有任何进展。

然而印在贯一眼里的,却完全是熟悉的日常风景。电灯泡的温和光芒。砧板咚咚的声响。锅子冒出来的蒸汽。

只有景色一如往常。

钟声一响,哭泣的妻子宛如惊奇箱里的吓人玩具似地站起来,走向厨房。贯一一瞬间戒备,心想妻子该不会要拿菜刀做什么傻事,结果并不是,妻子只是无言的、宛如进行仪式般地,準备起晚餐。

咚咚咚地,日常的声音回响着。

总觉得滑稽极了。

要是隆之这时候打开纸门走进来,就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饭,就完全是数天前的和平情景了。要是自己轻松的“喂”地出声,妻子是不是会笑着回头呢?

眼前的情景就是如此的无异于往常……甚至令人忍不住这么想。

当然,贯一不可能出声。贯一只是望着一如往常的不同世界的情景,竭尽全力将一不小心就会到处乱飘的浮躁意识系紧在残酷的现实里。

咚咚咚地,日常的声音回响着。

是从以前就一直聆听的声音。

明明毫无改变,却完全不同了。

——不。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吗?

或许过去的贯一只是一直拒绝去看世界的实相罢了。虽说是夫妻,但终究是別人,更何况隆之是別人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有感情,但若说并不会时常有生疏之感,那就是骗人的。贯一确实觉得隆之很可爱,现在也依然对他充满了慈爱之情。

但是,那说穿了只是觉得別人家的孩子也很可爱的感情,若是顾忌世人的眼光,也不能放弃养育义务,所以疼爱孩子是当然的,贯一的感情会不会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毕竟拼凑起来的家庭不可能处的好。

这个时候。

不知为何……

贯一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

为什么哥哥老是这样……?

为什么老是那么爱摆架子……?

为什么哥哥总是默默地忍耐……?

——兵吉。

在贯一心中响起的,不是妻子的声音,也不是儿子的声音。那是老早就离別的弟弟——兵吉的声音。

为什么哥哥老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弟弟动不动就爱这么问贯一。一次又一次地追问。贯一不管被弟弟询问多少次,都无法体会弟弟的用意。

——这样啊。

根本没什么。

妻子一次又一次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是贯一最熟悉的话。

——没错……是一样的。

有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无关紧要。

——是一样的。

贯一的意识飞往遥远的过去。

村上贯一出生在纪州熊野。

他是六个孩子当中的老二,哥哥在贯一出生前就已经夭折,所以贯一实质上是长男。原本应该是次男的贯一会取了个像长男的名字,也是这个缘故。贯一底下是妹妹,再下去是兵吉。兵吉与贯一差了六岁,底下还有弟妹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