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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对现况的想法。”降旗以此作为结尾。

伊佐间觉得很同情她,无法断言。

“对,大部分的记忆障碍,只丧失体验过的记忆。即使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几乎不会忘记如何洗脸、如何吃饭等事。也就是说,所谓‘自己是谁’的记忆和所谓‘如何使用筷子’的记忆,一般认为是不同种类的记忆。另一方面,前天所穿的和服图纹,或是昨天跌倒了之类的记忆,与所谓‘自己是谁’的记忆是同类的记忆。民江小姐的状况是明明想起了‘和服图纹’,却只有‘自己是谁’这一点想不起来。这不合道理。不过,这种分类也很老套。这部分事实上是更为暧昧的。比如降旗先生只封印了体验记忆里,所谓‘体验’的部分,民江小姐则是应该将当做‘知识’所积累的记忆,置换成了‘体验’——不,是努力去置换吧。不,民江的状况还是应该视为特例,她……”

中禅寺将视线投向民江:“是看得见与我们的世界有些不同的世界的人。”

——不同的世界?

是指什么?伊佐间也看着民江,又看看她身旁的朱美。

“关于这点,让我依序说明吧。”中禅寺说,“无论如何,叫做宗像民江的女子被送往冥府,诞生了叫做宇多川朱美的女性。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在‘朱美小姐的过去’上,因‘朱美式的行动原理’而构筑起来,但是,所谓‘朱美式的行动原理’也是民江小姐擅自创造出的幻想,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朱美的过去’和取回记忆后现在的自己‘宇多川朱美’间,沒有任何矛盾之处。反过来,偶尔从冥府渗出来的民江记忆,则被当做与自己的想法南辕北辙的他人想法而吸收。”

“这就是——前世的记忆吗?”

“真的是前世记忆。”

——原来如此。

把本来的自己放在川的对岸了。

“这么一来,叫一松的地方是民江小姐的……”

关口看着说话的民江,最像关口作风的是,不看她的脸而看着肩膀附近。

伊佐间不记得曾与这位胆怯的小说家视线相对。

“在逗子脱离了鹭宫一党的宗像新造先生,在上总的一松当渔夫。不知道为什么,这也是警方一开始就查到的线索,但没有人把它联想在一起。顺带一提,‘宇多川朱美’所使用的单字,表示冬天冷风的‘大西’一词,听说是渔夫的用语。然后——刚才的木匠民谣是大渔木民谣,也就是俗称的万祝歌。捕获大量的渔获时,船家举行神明感谢参拜之际所唱的歌。九十九里是民谣的宝库呢。”

因为这首歌,民江的灵魂从大脑的冥府被唤醒了。

“对民江小姐而言,‘宇多川朱美’的人生真的很方便。没用的自己、讨厌的自己、被欺负的自己——想重新来过的过去,全被干干净净地清理掉。朱美小姐没有看到满身是血的神主,也没有看到抱着骷髅的僧侣。朱美小姐并不知道每天晚上与邦贵进行讨厌的仪式,那么也没有想起来的必要。再加上出现了宇多川崇这位值得信赖的庇护者……”

——原来如此。

伊佐间懂了。中禅寺说,民江努力置换记忆。她的潜意识里,看来念念不忘想要一个新的自己吧。

叫做民江的人虽然活着,但转世了。

“如此拥有‘佐田朱美的过去’,叫做‘宇多川朱美’的女性,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将生活与岁月重叠。而另一方面……”

中禅寺在此停顿,看着朱美:“被一柳先生所救的朱美小姐……”

朱美轻轻地转了一下几乎要断了的细长脖子,说:“我没办法忘记民江,再怎么怨恨也不应该害死她。好可怜,她在那么冷的川里流走了,每次这么想,我就坐立难安。但是,有这个人在我身边……”

一柳对上朱美的视线——宪兵开始讷讷地陈述:“我从川里救了朱美后,怎么也无法放手离开她。因此躲到福山老家,战争结束后就结婚了。不过,朱美也忘不了宗像民江小姐的事。虽说生死不明,但最重要的是隐瞒杀人罪行过日子,是很辛苦的。我很想解救朱美,便寻找民江小姐的下落。然后知道了叫做宇多川崇的作家,刚好在这时期收留了‘亲戚的女儿’在农家休养。从特征上来分析,我认为她就是民江小姐,因此决定拜访宇多川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