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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几乎是令人厌烦地道了谢,表示会再来访,并说:“哎,还没确定就是令千金,请不要太沮丧。”

——事情不是这样的吧?

木场这么想。

不如说这对老夫妇更希望确认女儿是生是死,不是吗?或者,木场的判断还是不精准,所谓天下父母心,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她活在某处呢?

离开高野家后,一边穿越壮观的海苔林,木场净想着这件事。

“阿修,午饭呢?”长门突然转过头来问。

“要吃啊。”

“就是问你要在哪里吃?”

“怎么问我,大森我不熟,不知道。”

“啊,我带了便当。”

“啊,这样啊。那我看在哪里买东西吃吧。”

长门走到哪里都带着便当,木场不懂那种神经构造。应该很少有人会带便当到命案现场。

运气很好,有间蒸番薯店,木场打算用番薯解决这一餐。天气很冷,所以正好。

长门发现一片弃置建材的空地,说:“刚刚好,就在那里吃吧。”

木场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寂寥。

如果是木场一个人,怎么看都像是无赖汉,不过和长门一起,更加窘态毕露。何况,木场拿着热气腾腾的番薯,只能说是愚蠢至极的画面。

“大叔,你那是爱妻便当啊?”

没有其他可以问的话。

“我老伴早过世了,这是自己做的。”

“这样啊,因为空袭吗?”

“不是,是肺痨。”长门冷冷地回答。

“说是不想妨碍我的工作,一直瞒着没说。我知道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不久就死了。刚好是‘死吧教团’发生的时候。”

“真是可怜。但是你都沒发觉吗?是自己的老婆啊。”

“啊,因为我不太常回家。想想这几年发生的事,当时没什么大案件,但总觉得很忙。因为太年轻了吧,再加上时局也不好。”

长门对平安无事的社会感到高兴,或许因为经历过他老婆的事吧。木场这么想。

战后,人命被看得轻如草芥——这是谁说的啊。帝银事件(注: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六日,一名中年男子冒充卫生官员,以氰化物谎称伤寒预防药,诓骗东京帝国银行行员喝下,造成十四人死亡。)下山事件、三鹰事件、松川事件(下山、三鹰、松川事件为日本发生于一九四九年七~八月,起因于国铁裁员及工会激烈对抗的三起流血事件。七月五日,国铁总裁下山定则于上班途中失踪,隔天发现他遭火车碾过的尸体,此为下山事件。七月十五日,三鹰车站一列空车撞毁车站设施,并造成六人死亡、二十人受伤,此为三鹰事件、八月十七日,一列金谷川—松川列车,因有人蓄意破坏铁轨,导致出轨,造成司机及助手三人死亡,此为松川事件。)、平事件(一九四九年六月三十日发生于福岛县平市的公安事件。发端于四月十三日日本共产党向平市警察局申请张贴宣传公告,但由于聚集的人群造成交通混乱,警方撤销许可。但共产党主张此为对“政治活动的镇压”,终与警方发生冲突。),的确都连续发生在战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两三年,到今年才感觉好像又再恶化了。刑警很忙表示沒好事,这是真的吧。

虽说如此,木场也没兴趣听老人的回忆录,然后让自己心情阴沉。

“我想我老婆应该怨恨不已吧,怨我。她的过世,就像死吧教团一样,说不定是种终极抗议行动。不过,结果,她的心情没能传达给我。我虽然觉得老婆很可怜,但什么也没变。嗯……要不要来一个?”

长门递给,木场一颗水煮蛋。

因为番薯太甜了,所以木场拿了一个。只是一剥壳,鸡蛋就抖个不停,有点麻烦。好像是半熟的。木场喜欢煮硬一点的。

似乎彻头彻尾都与长门不和。

接着,长门领着木场到大森警局。对照方才的证词与当时协寻申请书的记录,提出协助往后搜查工作的要求,长门真的对这些细小琐碎的作业极为熟练。

木场一点也无法融入其中。虽然这么说,其实没在想什么,也没整理好思绪。木场的脑袋里,只是朦胧且同时浮现诱拐女孩的和尚、菊纹徽匕首、金色骷髅、熊泽天皇以及切腹自杀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