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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确实如此。称作超能力表示其背后有科学作为骨干,否则应该会被称作魔术或咒术,其分割线便是在于与现代路线一致的科学。当主张这并非魔法而是超能力时,便表示其背后隐藏着想要排除神秘主义--与近现代的迷信背景诀别之意志。

"只因催眠、千里眼等名词在语感上听起来很可疑,就毫无所感地将超能力塞入神秘主义的黑箱之中。但不管是学界还是报导机关、社会大众对这种行为却连一丝罪恶感或疑惑也没有,这才是真正大大地无知。这种无知害死了或许根本没犯罪的人。这一切过错都是来自于无知。"

原本心情很好的京极堂的表情--虽说表面上看来仍旧十分不高兴--显得有点僵硬。

"说到此,鸟口,我想问你,你的对手是谁?"

京极堂总算表现出他的真正意图。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用意是这样啊。

这家伙总是如此,每个找他商量的人都被带入有如羊肠小道般的迷宫绕得团团转,一番折腾后却又被带回出发点。但在这番过程之后,他们思考上的选项通常只剩下一个--遵从京极堂的意见。

鸟口与我现在已经无心撰写那些随意抨击神秘主义的文章了。京极堂在我们来访这里的那瞬间开始便已知道我们的目的,他只是在耐心地等候我们能跟他站在相同的高度来讨论这个议题而已。

我们根本打一开始就已经在讨论主题了。

鸟口在慎重选择言辞发言:"我想采访的对象是灵媒。在来此之前我曾随便以算命师或神棍之类的名称来称呼,但他们应该没有所属教团,也不作预言。他们做的是帮人驱逐不幸,亦即救济。他们自己也没宣称过具有超能力,因此也不是超能力者。"

京极堂心情似乎又再次转好了。

"另外,没听说过有人抱怨,也没人向警方检举或上法院,信徒很多。这应该也表示实际上有很多人得到救赎吧。因此照刚刚的论点看来,他们是不该对边去揭发抨击的对象。"

我佩服京极堂的说服功力,也佩服鸟口的理解能力。

现在这两人之间已产生了共识,相信不会在无谓的问题上起争执了吧。

此时--

我想到一件事。京极堂日常就对社会大众的神秘主义知识之匮乏感到非常愤慨。

不知那是私愤还是公偿,总之这名友人的愤怒对象遍及各种领域。不过这也难怪--我想多半没有人平常会像他那样针对这类事情想的那么透彻。就算有,肯定也是个相当古怪的家伙吧。原因无他,因为这些事情在某种意义下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大部分的人都觉得算命师跟灵媒之间有无区别都无妨吧。但觉得无关紧要也就算了,大众却经常毫无根据地对这类事物进行毁誉褒贬。正因如此京极堂才会愤怒吧。

这么说来--我也常遭受池鱼之殃。他对杂志、报纸等大众传播媒体的态度特别敏感,而我则是对于这类事物十分迟钝,经常不小心就写出烂俗文章,每次都被他说教一番。

我会被说教的理由通常是来自那些写给糟粕杂志的文章,而鸟口正是专走糟粕杂志之流的编者,这么看来我倒是凑成一对很不得了的组合,因为京极堂可说是有如糟粕杂志天敌般的人。两个月的空窗期,令我把朋友的性格忘得一干二净。

这两人现在能在相互理解下对话只能说是种侥幸。

鸟口在刚刚这番话后,多半会了解到以神秘主义为题材的严重性而停止了对御筥神的采访吧。这样也好。考虑到出版业的社会责任,对这类难免流于不负责任的题材敬而远之才是明智的决定。特别是听到最后福来博士的小故事,连基本上和我没关系的人都不得不省思一番。

所以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而我总算能和京极堂讨论我来此的目的--收录作品的顺序。

但是--我的期待却完全落空了。

"中禅寺先生,但我仍旧想揭发这个灵媒,所以想借用您的智慧。"

在场的只有我不了解状况吧,我注意到京极样的确会心一笑了。

"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听听吧,鸟口--"

我再次远远地被摒除于话题之外。

鸟口没看笔记边开始诉说,看来全记在脑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