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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我不开心?”她着急地说,“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的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当然不是每时每刻都不开心,只是不开心的时间越来越多,有点——得不偿失。我怕我们这样下去,你会——越来越难受,我也会越来越——难受,最后搞得两败俱伤。

  我在收审站呆了这段时间,老是被他们怀疑、老是被他们追问那几个问题,感觉好像留下了后遗症一样,现在一被人怀疑、追问,就很反感,很烦躁。我知道我把你比作收审站的人,你很难过。但我说那话的时候,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一样。我怕这样下去,我会——把你伤得更——深。我想到一个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去,彻底忘掉那一段。”

  她想了一阵,仍然不是很懂他的话,她咕噜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平时什么都不生气,一生气就生个大气,你是个算总账的?”

  他苦笑了一下:“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累,觉得自己很——没用,没办法让你开心让你幸福。我告诉过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一发现自己办不好什么事了,我——就——放弃了,逃跑了。

  我曾经以为自己一定能使你开心,我看过那么多爱情书籍,写过那么长的爱情论文,别人的经验教训我——知道几箩筐,而我又是那么希望你开心,只要我按你的意愿捧着你的心,就总有办法让你幸福。你要松,我就松,你要紧,我就紧,就不信捧不好一颗心。但实际上无论我怎样捧,你的心都会感到疼痛。不是因为我捧的姿势不对,而是因为你的心是赤裸裸毫无防护的,而我的手上长满了荆棘,怎么样捧,都会刺伤你的心。”

  她不解地问:“你说到的这些——荆棘——是什么?你不要用——这些——比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想了一会:“你爱得很——投入,很专注,爱情就是你的一切。一旦太投入,就会把什么事情都跟爱情挂上钩,就难免——片面,因为一个人不把自己抽离出来,就不能看到问题的方方面面,就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想问题。但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你的爱法。你要就不爱,要爱就是投入地爱。只要你在爱,你就没法不CARE。只要你CARE,你就没法不感到痛苦。

  所以你会时时刻刻担心我在爱别的人,我怎么样声明你都难以相信,不是因为你不相信我的人格,而是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合逻辑——不合你的逻辑,因为你在心里已经有个逻辑,就是我有一千个理由爱别人,而没有一个理由——爱你。

  以前我能轻易地说服你,其实也只是你选择相信我罢了。现在你的指控升级了,罪名越来越向思想意识方面发展,我也就越来越难驳倒你。因为一个JANE,我已经黔驴技穷,没法说服你了。

  在你看来,如果JANE是因为我死的,我就必然会被感动,会爱她。你心里有了这个大前提,就会觉得我一举一动都在证实你的这个前提。JANE的——离去——使这件事变成了——一个死无对证的案子,永远只能是ALLANVS.AMY,是我的供词VS.你的——分析。

  就象关窗子这种事,除非你无条件地相信我,否则没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话。但你看了很多推理小说,养成了一种不相信供词,而相信自己的推理的习惯。这——应该说是个很好的习惯,但是思想意识上的东西,是没有人证物证来确定其真实性的。

  对于JANE的死,我很内疚,很遗憾,但我也知道我——没办法让她幸福。她在很多方面像你一样,很敏感,很自尊,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爱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让我知道,说明她是非常害怕被拒绝的。如果她说出来,一旦被拒绝,我想,她可能——仍然会走那条路——

  但如果她当时说出来,我多半会拒绝,因为童欣的事——使我很害怕跟比我大的女孩在一起。小昆可能告诉过你,说我提出分手,童欣曾经——吃过安眠药,但事实上并不是我要分手,而是她自己一直担心我在嫌弃她——年纪大,在恨她刚开始时骗了我,我怎么样声明都没有用,一直到她写材料的时候,她仍然以为我——嫌弃她——

  即使我没有拒绝JANE,她还是会痛苦的,因为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固定的观点,就是女比男大,一定是好景不长的,所以她就会时时处处‘发现’这方面的证据,那时,无论我怎样声明,她都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我在撒谎。

  所以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JANE都会担惊受怕,如果再加上外界的干涉议论,她肯定是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她感受到的痛苦会比幸福更多,最终会不会以自杀告终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