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潮湿

回去的路上郁辞也一点没有闹,他和乔鹤行一起坐在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现在虽然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可是道路还是有一点堵。

郁辞靠在乔鹤行的怀里,呼吸间有一股水果和酒精混合的味道,他的头发贴着乔鹤行的脖子,很软。

如果郁辞是清醒的,他是绝对不敢这样靠在乔鹤行怀里的,搞不好还会光速溜走。

但他的大脑已经被酒精搞得一片混沌。

他只知道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他本能地想要亲近的人,而这个人还对他很温柔,一直握着他的手,两个人的手掌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郁辞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那些五光十色的灯光,那些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眼睛上,像一个个颜色斑斓的亮片,混合在了一起。

他突然笑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无端地感觉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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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鹤行抱着郁辞进了家门。

郁辞已经事先跟管家说过今天不会回来吃晚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他们进门的时候谁也没有惊动。

郁辞已经有点困了,在乔鹤行怀里小小打了个哈欠。

乔鹤行本可以把他交给管家,或者随便哪个佣人,他们每个人都会把郁辞照顾得很好,可是他没有松手,而是直接抱着郁辞回了房间。

他帮郁辞换上了干净的睡袍,擦干净了手和脸,才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郁辞一直懒洋洋地随他摆弄,直到乔鹤行把他塞进被窝里,他才伸出手,偷偷抓住了乔鹤行的衣服角。

他不想乔鹤行走,可他拉着乔鹤行衣服角的手一点也不用力,只捏住了很小的一片布料,只要乔鹤行想,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但乔鹤行没有动,他转过身看着郁辞。

而郁辞模模糊糊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声音也很含糊,但是在安静的室内,又听得意外清晰。

乔鹤行心头一动。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

他在郁辞身边坐下来,像是明知故问,又像是真的不知道,问道,“谁的生日?”

可郁辞却不肯说了。

“他的……”郁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一个名字含在他的舌尖上,却又怎么也不肯吐出,像是一件毕生的珍藏,只能藏在心里,轻易不肯展露给外人,“我喜欢的人。”

但他又有很多话想说,关于他喜欢的,无望暗恋的那个人。

清醒的白天他不能说,喝醉了就像找到了倾吐的出口,絮絮叨叨想把所有暗藏的心事都说出来。

“其实我给他买好礼物了,但是我送不出去,”郁辞苦恼地皱起眉头,他看着乔鹤行,又不像是看着乔鹤行,“情人节礼物就没有送出去。”

他拉着许呈挑了很久,可是那份礼物到现在都还藏在他的书桌底下,礼物的包装很漂亮,可他却辜负了这份漂亮。

“为什么不送?”乔鹤行耐心地问道。

郁辞的眼睛迟钝地眨了眨。

为什么不送?

这句话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但他向来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孩子,尤其是喝醉以后。

过了好一会儿,郁辞闷闷地说了一句,“因为他不喜欢我。”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可能,根本没有注意过我,”郁辞小声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我喜欢他。”

乔鹤行一直低头看着郁辞,没有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郁辞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开灯,显得他的脸部轮廓格外柔和,而他的眼睛又是明亮的,像倒映着一片湖泊。

乔鹤行的手轻轻覆住了郁辞的额头,郁辞就像被安抚了的小猫一样轻轻贴过来。

郁辞已经醉了,他可能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可是他的眼神如此潮湿地看着乔鹤行,这么乖,仿佛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让人的心口不自觉烧起来。

有那么一刹那,乔鹤行很想低头吻他。

丢开自己那些沉重复杂的心思,只听凭本能,去吻郁辞,让他小声叫自己的名字,被欺负到哭也不会反抗。

可他没有。

他克制地坐在郁辞床边,还保持着君子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注意过你?”乔鹤行很慢地问道。

他知道郁辞已经困了,明天醒过来就会忘记今晚的一切,所以他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口。“他知道的。”乔鹤行说道。

他知道挂在他公寓门把手上的感冒药是郁辞送的。

他知道那束没有落款的洋桔梗,是郁辞摆在窗台上的。

他还知道那总是躲在人群中,却偷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到底属于谁。

郁辞总是在他的生活里肆无忌惮的出现,却还自以为躲藏得很好。

太笨了,却也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