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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她在滕教授家做饭的时候,滕教授很欣喜地告诉她:“这段时间赵亮的学习好像找到窍门了,这两次的作业都做得不错,paper也写得很有水平—”

  她揭发说:“哪里是他找到窍门了?是我找到窍门了,他这几次的作业和paper都是我写的—”

  “真的?我也觉得奇怪,他刚开始几次作业那么糟糕,怎么突然一下就开窍了—,原来是你在幕后帮忙?那你很不简单呢,他上了课都做不出作业来,你没上课的反而做出来了—”

  “我没上课,但你编写的教材和讲义我都看了的,还有赵亮做的课堂笔记—”

  “你真聪明,我看不如你来跟着我读学位算了—”

  她很黯然:“我现在哪里能读学位?全家就指着我这点工资度日了—”

  “那倒也是,不过来日方长,等赵亮读完了,他工作,你读书—”

  “等他读完了,我也老了—”

  “哪有那么容易老?说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读我的博士,不读就是瞧不起我。”

  陈霭想像自己坐在教室里听滕教授上课,然后他指导她写博士论文,她答辩,拿到博士学位,也穿上那种黑袍子,戴上博士帽去照张像。那个光景真的很诱人,她问:“你真的觉得我—够资格读你的博士?”

  “当然啦,我带的博士生里还没哪个有你这么敏锐的眼光,看问题这么深刻的,我今天讲课就借鉴了你paper里的观点—”

  她高兴极了,恨不得现在就辞职不干,去读滕教授的博士。

  滕教授跟她探讨了一会她paper里的几个观点,然后说:“我说句话你别见怪,我发现赵亮—好像—不是个读书的料—”

  “你今天才发现?”

  “你早就发现了?”

  陈霭苦笑一下:“其实我也是现在才发现,以前我们两个人商量谁去读书的时候,他说他去读,我就让他去读了,以为他是个读书的料,是个人才,我自己把家务包下,让他全心全意读书。他在国内也的确把硕士博士读出来了,但没想到一出国—-”

  “出国很考验人,首先是语言不通,听说男人在语言方面就是比女人差—。不过他好像还不止是语言问题,思维方式—和心态—都有点成问题—”

  “是吗?”

  “像我这门课吧,研究的是东亚政治,那就应该跳出东亚,站在一个旁观的立场看问题,但他好像跳不出来,总是以‘体制内’一分子自居,满腔的民族恩怨,提到日本就怒气冲冲,完全无法客观地看问题—”

  “等我提醒他一下—”

  “你老是这样帮他写作业也不行啊,我这门课,可以让他混过去,但别人的课呢?这学期的几门课都是有考试的,他自己不做作业,今后考试怎么办?如果要拿硕士学位,最后还得通过一个综合考试,要考几门主课,你总不能帮他去考试吧?”

  陈霭很发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帮他,他连眼下都混不过去,更别说今后了。”

  “现在当然要帮,但你要试着慢慢放手,不能让他养成依赖性。不然的话—我很担心他最终过不了考试关—那就白读几年书了。”滕教授笑着说,“陈霭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个丈夫?”

  她如实回答:“当时没别的人—追求我—”

  “就我们赵老师追得紧?”

  “他也不算追得紧—-反正没别的人嘛—就那么成了—。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就他这样的水平,这些年来还一直是我求着他呢,生怕他生了气不理我,每次吵架都是我主动找他和好—”,她反问他,“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找了王兰香做老婆呢?”

  “跟你一样,没别的人嘛—。不过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跟她离了嘛。你怎么样?”

  她咕噜说:“你离婚也是等到王兰香读完了书,找到工作了—才离—”

  滕教授深表理解:“那倒也是,像赵亮现在这样,没钱,没工作,没本事,没收入,你要真跟他离了,你还得养着他—”

  “现在不是我养着他?”

  “呵呵,现在也是你养着他—搞不好今后还得你养着他。”

  “为什么?”

  “我原来以为他是个读书的料,还挺有信心,指望他读完硕士读博士,然后在美国找个教职—。现在看来,恐怕有点不切实际,他能把硕士顺顺当当读出来就不错了。但我们这个专业的硕士,在美国几乎是找不到工作的—,那不还得你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