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2页)

其实那一日初识之时,崔嵬就注意到了严璟格外出众的外貌,但今日的严璟与那一日还不同,那日在大漠之上迷了路,之后又受了伤,性命攸关之间多少有些狼狈。但今日为了面圣,严璟进宫之前多少收拾了一些,此刻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清隽和难以掩饰的矜贵。

从崔嵬的角度看起来,这位瑞王殿下可不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好看那么简单。皇室出身的相貌都不会太差,但严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仍显得格外的突出。对着这样一张脸,崔嵬也明白了为何这位瑞王殿下会落下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评价——是不是败絮其中他还不清楚,但金玉其外确确实实的。

严璟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形清瘦,确实是有着一张让人为之所惊艳的脸。但当那双凤眼微微上挑,目光落到你身上之时,只会让你觉得遍体生寒。因而虽严璟的好看,却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日在大漠之上,崔嵬满心都是尽快抓到那个“细作”,无心其他,也并没有很在意严璟的表情,而此刻,他本就心中有愧,再对上严璟那双写满了疏离冷漠的眼睛,更觉得不知所措。

他几乎是立刻偏转了自己的视线,求助一般望向了殿内另一人。崔峤刚把手里的汤碗放下,抬起头就对上崔嵬的目光,总觉得自家弟弟那双澄澈明亮的眼里带着些别的情绪,不由道:“阿嵬,你有何事?”

崔嵬望向自己长姐其实是本能地逃避与严璟对视,并不是真的想要长姐来为自己解围。不希望长姐为自己忧心是其一,其二,长姐与这瑞王的关系摆在这里,若要长姐出面,瑞王自然不会说些什么,但多少有些仗势欺人的嫌疑。

这么想着,崔嵬便摇了摇头回道:“阿姐,没什么事啦。”他说完,又朝着严璟看了一眼,小声道,“早在西北的时候我便听说瑞王殿下仪表不凡,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但今日得见本人才发现,殿下确实是好看的很。”

崔嵬虽然不太擅长与人接触,但也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夸赞。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地赔罪的时机,也知道这位瑞王心里一定着恼的很,先夸对方长得好看,总该没错吧?

崔嵬自小在崔峤身边长大,与她说话时自带几分孩子气,话尾总是忍不住上扬,带着几分少年的俏皮。落入严璟耳中却完全变了意味。从方才起他便一直盯着这人,将他面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都完完全全捕捉,此刻再一听他这样的话,更是忍不住眯了眯眼。

说自己长得好看,不就是嘲讽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这种嘲讽平日里明里暗里严璟都听过不少,他素来不放在心上,但此刻从这少年口中听出却只觉得刺耳至极。尤其是配上他刚刚的模样语气,更是让严璟觉得怒火中烧。

那一日这人在大漠之上拔剑相向的时候是如何的凶神恶煞,现在到了人前就一副娇憨少年的单纯无辜模样,不就是欺自己碍着他和他长姐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敢发作吗?

严璟目光微转,就看见了崔嵬一直暗自扯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心中忍不住冷笑,做这么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给谁看?就凭着这人那日力拔山兮的样子,若真要是用力,身上这件袍子早就撕碎了吧?

严璟微微闭眼,再抬眼的时候,居然朝着崔嵬露出一点笑意:“宣平侯说笑了,相貌再出众也不过是摆设,哪赶得上阁下年少英勇,年纪轻轻便统领西北戍军,西北的安危系于一身,”严璟说到这,右手突然捏了下左臂,“日后本王回了云州城,也还是要仰仗阁下的庇护才是。”

他这个动作其实自然无比,殿中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但崔嵬的耳根却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严璟捏的那个位置便是自己那一日划伤的地方,他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收回了视线,心中暗自盘算起来——从西北到都城也有大半个月了,那日他并没有用全力,那伤口应当也不深,算起来也该愈合了吧?

不过他早听说这位瑞王殿下素来娇生惯养,应该是头一次受这样的伤,不比自己这种武夫,恢复的也许会慢一些,那自己赔罪的时候要不要带一点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