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2/3页)



  她被他的喜悦感染了,说:“我去洗个澡吧——”

  他帮她打开热水器,等她进去了,他还在外面问:“烫不烫?冷不冷?太烫了就往左边扭扭,太冷了就往右边扭扭——”

  她站在喷洒热水的花洒下,尽情地洗着,大冬天的,能这么舒服自由地洗澡,真是太享受了。以前在学校澡堂都是赤裸裸地挤在一起,还有一些人等在旁边,盯着你,本来是盯你的位置的,但你正在那个位置里洗澡,人家的眼光当然就落到你身上了,真是毫无隐私可言。她在学校澡堂洗了四年都没习惯那种盯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洗完了事。

  她舒舒服服洗完澡,觉得感冒都好多了。她又忙忙碌碌地把被子垫单什么的放到洗衣机里去洗,然后到厨房去做饭。卓越也跟了进来,在旁边看她做饭,跟她说话。她记起他以前从来没这么殷勤过,都是她做她的饭,他看他的书,做好了他也不知道摆个桌子,拿个碗筷什么的,她把一切都弄好了,叫他吃饭,他还要三请四催才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对面坐着,卓越似乎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夸奖,说他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她记起他从前是很少夸奖她做的饭菜的,他夸姜阿姨,夸姚小萍,唯独很少夸她。这都是她以前想听而没听到的话,在这种情况下由他说出来,使她的鼻子发酸,觉得他也挺可怜的,人生的几种滋味,他似乎都没正儿八经地享受过。如果他不是搞得别人也不能正儿八经地享受人生,她几乎可以彻底原谅他了。

  他注意到她在看他,抬起头,说:“我这不是拍你马屁,我是真的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我——这段时间——没去过我妈妈那边——”

  她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没话可答,只闷头吃饭。

  他又说:“你不相信?是真的,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妈——”

  “我问你妈干什么?我又没叫你不去看你妈妈——”

  他尴尬地吃了几口饭,说:“我这一生都是——被她害了——但我——不好叫我妈把——她——辞退掉——因为她家在农村——丈夫不成器——只知道打牌赌博——全家都是靠她的收入——”

  “我又没叫你辞退她——”

  他很诚恳地说:“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但是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自从那次——就再没有过——那种事了——”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她心里像有一万个蛆虫在爬一样,“再没有过”不等于“从来没有过”,那件事横亘在她心上,一提就梗得慌。她打断他:“我们不说这个行不行?”

  他更尴尬了,低头吃饭,没再吭声。

  她吃过饭,就回卧室去休息,头还是很重,鼻子也有点堵。她吃了医生开的药,躺到床上去,听见他好像在厨房洗碗,磕磕碰碰的,很大动静。她鼻子又有点发酸,知道他在竭力讨好她。过了一会,他到卧室来,汇报说他把碗洗了,好像小学生捡了一分钱交给老师讨表扬一样,她微笑着表扬了他一下,他才高兴地出去了。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身上的疼痛似乎有所减轻,头也不那么沉了,就是嘴很干,呼出的气都是热哄哄的。她去客厅拿水喝,看见他还在写东西,顺便问了句:“还没睡?”

  他抬起眼来看了她一下,说:“嗯,马上就睡——”

  她上了趟厕所回到卧室,却有点睡不着了,好像把瞌睡睡颠倒了一样。她躺在那里,回想自己这一生,回想跟卓越的这段爱情和婚姻,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两个人都很可怜,肚子里的孩子也可怜,但似乎每个人的可怜又不是彼此能够解决的。

  她听见他去了洗澡间,开了热水器,热水器的动静很大,不知道是哪个部件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每个部件都在发出声音一样,尤其是火苗子的声音,呼呼的,简直像是台锅炉。她越发睡不着了,回想起以前跟他一起洗澡的情景,历历在目,特别是那个关键部位,软缩的时候什么样,站起来的时候什么样,摸在手里是什么感觉,在身体里运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都那么清晰,可见可感。

  她感觉下面湿润了,搞得她不得不用手试探了一下,看是不是流产了。应该不是,因为只是少量的分泌物,像她每次来例假前半个月会有的那种分泌物,像鸡蛋清一样,滑腻腻的。大概这就是女人动情的表现,身体自动产生润滑剂,方便随之而来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