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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她鼓起勇气问他一下GRE的事,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他总是支支吾吾的,像个没完成家庭作业的小学生。

  她心急如焚,但不敢逼他太紧,怕又跟上次催他考试那样,催早了,催急了,揠苗助长,弄巧成拙。

  不知道有没有“考场失意,情场得意”的说法,但她发现至少贴切地描绘了卫国的情况。考场失败的事发生没多久,就传来了卫国离婚的消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她怎么一下想通了?”

  “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她的——情人想通了,办了离婚。”

  她仿佛看见那条由“好男人”组成的链子断了个稀里哗啦,不禁欣喜地问:“那他就可以娶她了?”

  “应该是这样。”

  “孩子——跟着谁?”

  “都判给了母亲。”

  她本来是问维今的,但估计他听成那男人的孩子了,也便跟着问一句:“都?他好几个孩子?”

  “嗯,两个,一儿一女,所以他一直——舍不得离婚——”

  “那他还是很爱孩子的。”

  “谁不爱孩子呢?”

  “你的——儿子呢?判给了谁?”

  他没回答。

  不回答她也知道了答案,本来想安慰他一下,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心里满是内疚,好像他是为了她才失去儿子的一样。

  过了一阵,他主动说:“判给她了,但我每周可以去看他。”

  “维今他——还好吧?”

  “还可以,大概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长叹一口气,“真对不起他——这些年——我们没给他一个——好的家庭环境——让这孩子——受了很多苦——感情上——很早熟——”

  她安慰他说:“这样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有时比一般人更懂事更聪明。”

  “只好这样想了。”

  好一阵,她才真正认识到他离婚的重大意义,抱歉说:“对不起,你那边办好了,但我这边——一时还不行——”

  他有点沙哑地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结那么一个婚——”

  “现在不是——解除了吗?”

  “是啊,但是——耽误了我们多少好时光啊!”

  “现在抓紧就行了。”

  “你可别去催着芷青离婚——他现在需要你——”

  “主要是身份问题,别的方面——我觉得他已经——getover(克服,熬过)了。”

  “你别让他丢了身份——”

  “那你——自己抓紧时间考出来?”

  “尽力而为吧。”

  这个“尽力而为”让她非常不安,但她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会为了爱情爆发出超常的“力”来,然后再去“尽”那个超常的“力”。

  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去教堂的缘故,她的祈祷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祈祷着祈祷着,祈祷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来。

  有一次,当她打电话问他GRE报名的事时,他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大胆地说:“我不想考GRE了。”

  “为什么?”

  “我已经探出了自己的极限,知道再复习也复习不好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像打机关枪一样责备了他一通,说他变了心,说他不愿意跟她在一起,说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出国了,还说她现在就去退学,马上打道回府。

  他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她责备。等她的机关枪终于打完了,他才说:“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希望。”

  她不依不饶:“我不许你辜负我,我不接受你的对不起,我要你考GRE,我要你出国!”

  “好的,我听你的。”

  正好在那之后不久,芷青被一所州立大学录取了,读电脑硕士。看来芷青在学习方面还是有能力有天分的,以前是没动力,所以总是学不好英语,现在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生死存亡的关头,使劲冲刺一下,就把托福和GRE考过了。

  芷青打电话来向她报喜,也问起卫国办留学的事,她支吾说:“他——正在复习GRE——”

  “我估计GRE对他来说比较难,因为他那代人,在学校几乎没学过数学——”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她听着很刺耳,反驳说:“你不是他那代人?”

  “我是啊,但我是那代人里的特例嘛,我爸爸就是搞数学的,我的数学能不好?我的GRE全靠数学挣分,我数学部分考了800,满分,但我根本就没复习数学,只看了看题,能把题目看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