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陆承要去新加坡出差,所以许青舟又空了下来。

在这期间李琴琴去旁听了许笑嫣的班会讲座。

学校请来的专家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却已经是P大研究所的博士后。在讲座上,她将原本有些枯燥的知识,转化成儿童能够理解的趣味语言,内容生动有趣。李琴琴赶到的时候,讲座已经过半,她教室门口听了一会,等到放学时,截住了收拾东西的专家。

“您好,宋老师您好,我是......我是学生家长。老师讲座很有趣......”

“您好,”心理咨询师友善地笑了笑,“是有什么问题,我能帮到您吗?”

李琴琴因为对方的体贴而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是的,宋老师,我......”

许笑嫣看见母亲,跑过来扑在李琴琴身上,叫着:“妈妈。”

李琴琴揽着女儿,小声问道:“宋老师,我能......我能请您吃个饭吗?我想咨询一些关于我女儿的问题......”

“当然可以。您是许笑嫣的母亲吗?”宋语洁问道。

“是的。”李琴琴点点头。

宋语洁笑道:“那走吧。我也是受我老师的嘱托,来这边开办讲座的。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陆承在新加坡出差9天,周四凌晨到的文市。回到公寓以后,他累得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才迷迷糊糊地被电话吵醒。

醒来的时候,陆承第一感觉是饿, 他整个人都饿得胃疼,于是心情便愈发烦躁。

接起电话,他恨不得把气都撒在季涵身上:“扰人清梦是大罪你知道吗?尤其这个人还是你老板!有屁快放,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

季涵开着车,一边无辜的哀叹。

“你这起床气......还真是够冲的......又做噩梦了?”

陆承没理他,于是季涵汇报道:“就问问你安排啊,老板。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接你,今晚不是约了和吕教授的饭局,你忘了?”

陆承抓着一头睡乱的头发,挠了一会才想起来。

“行吧,我想起来了......定的六点半的清雅是吧,那你六点过来接我......”

季涵在电话里说:“知道了。”

其实季涵清楚,陆承本没必要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这么满。

他有些认床,出差在外住酒店,总也睡不好。睡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做噩梦。

每一次出差回来,陆承总要休息好几天,才能把精神头缓过来。

可这次不一样,谁让他欠了吕教授人情。

挂上陆承的电话,季涵先去买了个麦当劳。然后不知怎的,突然就鬼使神差,把车开向了许青舟的学校。

五点多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到处都是车。季涵开了个双闪,就在马路旁边停着,一时有些出神。

他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许青舟呢?

当陆承提出那份协议让他起草的时候,季涵几乎笑喷出来。

可是那时陆承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让他分不清那里掩盖的是恨、还是悲。

好吧,他高兴,那就这样去做吧。季涵想。

作践、折辱、糟蹋、摧残。

季涵能够想到很多同类意义的词语。

可是他忘了陆承心软,他忘了和自己以及陆启都不一样,陆承是个彻头彻尾的感性的感官主义。

他和许青舟如此贴近,他的恨再也不能变得纯粹。

季涵出神的时候,眼角瞥见许青舟从校门口走出来。他似乎在送一个学生,手里拿着一个厚信封,不断的左右右看,然后强硬地把信封往那个学生手里塞。

学生推了几次,后来还是低着头收下了。男孩的把校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将信封装进书包里,趁人不注意给许青舟鞠了个躬,然后跑远了。

许青舟站在校门口。低着头,神情有些怅然。

季涵轻轻按了一下喇叭,许青舟猛的望过来。

他似乎认出季涵的车,于是抬腿朝这边走。

“许老师?”季涵摇下车窗打招呼。许青舟却轻轻绕到另外一侧,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两个人坐在车上,许青舟将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端正地坐了几分钟,才低声开口道。

“季秘书,我想......我想谢......”

许青舟话没说完,季涵突然把麦当劳拎出来,“接着。”

许青舟有些纳闷,却还是用手托着,把剩下的话说完。

“季秘书,我想谢谢您......”他的表情严肃,声音也透着一股郑重。

“----谢什么?麦当劳可不是给你买的。”季涵打断他,似笑非笑地明知故问。

“我女儿的事情......”许青舟说。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可组织了半天,嘴里吐出来的句子,也还是干巴巴地平铺直叙。

“我爱人......去听了专家的讲座。宋医生专门陪她一起,带着柔柔......带着我女儿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给开了药,宋医生也给女儿做了两小时的心理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