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丝袜

“啊!”贺子行猛得坐起来,透过被汗濡湿的眼睫,怔忡地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他尝试着发出些声音,“啊,啊……”能说话,没哑,幸好。

“贺先生,你怎么了?”系统担心地问道。

贺子行有一瞬间的迷茫,刚刚梦中纷乱恐怖的一切如退潮般极速散去。

“我……”他又想不起来了,虽然是个噩梦,但醒后依然有种强烈的怅惘:“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又是别人,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头疼得更加厉害,只得放弃,“又忘了……”

“别勉强自己,顺其自然。”系统安慰道。

“嗯。”贺子行抬手按了按胸口,想把那种从梦里带出来的伤心欲绝的感觉按回身体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萧陟也从噩梦中醒来。他鲜少做梦,唯一的噩梦都是和兰猗有关。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拿起烟盒准备去外面抽烟,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他侧身藏在墙后,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亮着昏暗路灯的街道。

一个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刚从钱老板的火锅店出来,看发型和身材一眼就能认出是大波浪。

大波浪从火锅店出来,路过羊杂汤店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接当街把丝袜脱了下来,团巴团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回到她们的理发店里。

火锅店自始至终都黑着灯,没有第二个人影。

萧陟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外面,待抽完了三四支烟,才悄无声息地出了店。他手里拿了个鞋拔子,直奔羊杂汤店前的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是公用的,从里到外都脏得很,萧陟皱着眉头麻利地掏了两下,掏出一团纺织物。

他把东西勾到地上,拿鞋拔子拨弄几下,就着路灯看出是一条被撕扯得极为破烂的黑丝袜,那上面被撕开的一个个破洞无声控诉着下手之人的残暴。

萧陟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又拿鞋拔子勾着丝袜扔回了垃圾桶,鞋拔子也直接被丢进垃圾桶里。

理发店里传出些响动,萧陟身子一侧,藏进了羊杂汤店门侧的阴影里。不一会儿,理发店里的灯开了,一男一女搂抱着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是往萧陟的方向过来,萧陟贴墙站在背光处,两人只顾着说悄悄话,没有发现他。

“真是晦气,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是那个男人在抱怨。

“小雅姐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碰上不好的客人了。”是黑长直的声音。

“什么叫不好的客人?”

“就是……”黑长直贴在男人耳朵边小声说着,两人已经走远,交谈声消散在黑夜中。

萧陟又等了一会儿,才悄然回到“肖家拉面”里。

第二天一早,萧陟又蹲在门口择菜,看见贺子行背了个包走过来,立刻展开个爽朗的笑容,“来啦?”

“姐夫……早。”贺子行还想着昨天他说的关于离婚的那些话,有些提不起精神。

萧陟轻叹了口气,露出理解的表情。那模样倒好像他是个局外人,却反过来劝慰贺子行不要难过一般。从那双深邃黝黑的眼里放出的视线格外柔和,让贺子行不由心头一颤。

“帮我跟你姐好好说说,我给你下碗面。”

贺子行看他两眼,抿着嘴点点头,转身走进店里。

萧陟一边煮着面,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贺子行给他带出好消息,翘首盼望着却等出了一脸怒气的贺彩玲。

贺彩玲还系着围裙,手里的炒菜板都没放下,就那么挥舞着从店里冲出来,柳眉倒竖、怒气腾腾,拿炒菜板指着萧陟:“肖久!你想问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让子行来套我话,你恶不恶心!”

萧陟:“……???”

贺子行慌慌张张地追出来,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二人。

贺彩玲看眼周围,周围店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大波浪甚至还抓了把瓜子倚在门口,一边嗑一边笑嘻嘻地往这边瞧。她已经化了妆,盖住了脸色,只能看出眼皮有些肿。

贺彩玲不想丢人现眼,生生吞了口气,瞪着萧陟:“进来说!”

萧陟无奈地跟过去,经过贺子行的时候,小声问他:“你姐怎么想的?”

贺子行眨着大眼睛,里面有些迷茫:“彩玲姐觉得,你是怀疑她……偷人。”最后两个字说的时候,脸就红了。

萧陟笑了一下,又想揉他脑袋,被贺子行飞快地避开,贺彩玲那边又在喊:“肖久!你给老娘滚进来!”

“唉……”萧陟这下真的叹出声来,这个肖久,活得可真够失败的。

贺彩玲这回是真暴走了。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误会了萧陟是在怀疑她生活作风不检点,结结实实触到她的底线,对萧陟一顿哭天抢地的控诉,从刚结婚时的家暴说到现在的劳苦。

贺彩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着食指颤巍巍地指着萧陟:“肖久,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编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