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自己生活,与时间作伴(第5/7页)



  有人告诉叶雅歌,你知不知道,在大家心里你们是多要好的两对。

  两对。是指叶雅歌和张泽如。周琳星和孟小灯。

  叶雅歌有些失望,她知道即便是在传闻里,自己平淡怯怜的样子也无法和阳光般的孟小灯靠在一起,尽管他们曾经有过一个那样隐约的夜晚,他说要带他走,到温暖的南方去。这一段四个人的青春插曲,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ABCD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关系。叶雅歌只是很喜欢孟小灯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专注的样子,更喜欢他偷偷向坐在角落里的他们眨眼的表情,灯光如注般从头顶照亮他的那一瞬间,她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孟小灯眼睛里所有的花火都只是在为她绽放。

  很久以后周琳星问过叶雅歌,如果没有孟小灯,你会喜欢张泽如么。

  她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便没有假设的机会重新来过。

  比如死亡,比如离别,比如爱情。

  {各自甘愿的事情}

  四个人的关系这样热络了好一阵以后,周琳星和张泽如渐渐开始其他的忙碌,间或也委婉地劝说过叶雅歌是不是该放弃掉自己的固执,像周琳星说的,玩音乐的男孩子都像风,孟小灯终究是她捕捉不住的。可是叶雅歌心里想,她不是在捕风,也不是在盲目地等,她只是在做自己觉得甘愿的事情。

  而能够甘愿地去爱,又是多么的难得。

  后来,陪着孟小灯孜孜不倦赶场子的人,只剩下叶雅歌一个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叶雅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个周末的黄昏死气白赖地坐在孟小灯的单车后面,忠心耿耿地抱着他的吉他,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马不停蹄地从城市的这边跑到那边,奔波、赶场。有时候孟小灯会吹着口哨和叶雅歌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有时候他只是哼歌不理她。好几次她都在走神的懵懂中连人带琴地从后座摔了下去,明明疼得龇牙裂嘴却还死死地抱着吉他冲孟小灯直笑,看着他的眉头间皱起无奈而又明明疼惜的表情,叶雅歌确定,这是她想要的幸福。

  她记得那些还未经重修的蜿蜒曲折的小路像数条脉络一样贯穿着整个古旧的城区,一排排樟树依旧挺拔地沿着街边有限的空间肆意地向四周扩展,春天明媚的日光常常就那样透过刚刚发芽的樟树枝从很多光年外洒落进来,斑驳的树影之间有很多个飞扬的少年匆匆掠过他们的身边,叶雅歌靠在孟小灯的身后,穿过了一整个春夏秋冬,她好像能够听见彼此脉络里哗哗流动的血液,突突的都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叶雅歌一直在等着他再说一次,小鸭子,让我带你去南方。

  可是他没有说,于是她也只能这样莽撞地跟随着自己的心,和自己的爱情。

  清明节那天,叫孟小灯陪自己去乡下给母亲上坟的时候,叶雅歌心里其实是有预谋的,她想给母亲看看这个给了她温暖的男孩子,尤其是在她上路的那个夜晚。一路上叶雅歌都有些心不在焉,孟小灯和她说话,她一概回答得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然后孟小灯便和她开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玩笑,叶雅歌生气了。

  他说,小鸭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没把张泽如带回来给你妈看,后悔了。

  两秒钟以后叶雅歌才反应过来,她很没好气,孟小灯,你的头是不是被电梯门夹过?

  说完这句话,叶雅歌便冲在前面,她不知道孟小灯是在有意装傻还是无心试探,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像个傻瓜一样坚持,风雨无阻地跟着他东跑西跑,甚至稀里糊涂地听他在别人面前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更好,一句话就把她推给别的男生,让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个会在夜里唱歌安慰她的孟小灯,这个神经大条得气死人的孟小灯,居然还完全搞不清状况地在后面大声嚷嚷,他真是她叶雅歌的命中克星。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孟小灯在叶雅歌母亲的坟上弯腰拔去了一棵又一棵的野草,纸钱烧得旺旺的,午后的阳光开始有些灼人。叶雅歌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拜下去,突然之间就没有遮拦地哭了起来,他看到她在那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伤心得两只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于是走过去从后面扶住她叹了口气,他说,小鸭子,真的别哭了,你不知道,你一哭就特难看,你一哭我就特心疼……你……到底要我怎样呢。

  叶雅歌转身将眼泪抹在孟小灯的衣服上,她用手肘打着他的胸口说,死小子,你装啊,你再继续装啊。孟小灯疼得哇啦啦地直叫,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他说,小鸭子,我是怕你妈不会喜欢一个玩音乐的男生,因为都说我注定要飘来飘去,很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