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朵白莲花(番外)

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傅辰桓没有听过这句话,若是他听过,一定会觉得说得太对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幸运,有时又觉得太不幸,他这一生的好运气似乎都在年少的时候全用尽了,比如说重生,比如说遇见陆阖。

但他想来不配有这么多的好运气,那个人,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那天他最终还是让那三个人离开了,也许是之前短暂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明白,强硬或卑劣都无法将陆阖留在身边,再这样下去,他也很怕自己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当然,现在就已经很无法挽回了。

冷静下来之后,傅辰桓再重新思考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些荒谬的行为——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那段时间就好像被什么邪恶的东西魇住了一样,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终至众叛亲离,失去了所有在意的人。

如果重来一次……

新朝的皇帝站在皇城最高的城墙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的云彩。

不论如何,现在他还知道那个人仍旧活在这天下的某个角落,这也许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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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陆阖会愿意跟他走。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当年一时冲动做出那种事情来,其实也就没想着有一天能获得原谅。

作为一个反派,夏挚并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童年或者足以解释他变态程度的悲惨过去,他的生母晨妃虽去世得早,但作为宫里唯一的皇子,又从小被立为太子,偌大的皇宫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给他克扣——至于老皇帝,他确实不怎么关心这个儿子,但该给的还是都会给,小皇子从小住着最好的宫殿用着最高的份例,时不时还会给他老爹脸色看,堪称宫里一霸。

不过也许正是因此,在“正常人”熟悉的情感或道德教育上,夏挚一直都是缺失的。

在人生将近前三十年当中,整个天下都对夏挚予取予求,除了陆阖。

夏挚也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分明最初的时候,他对那位名震天下的威远侯只是有些性趣而已,他敢说满皇城的达官显贵私下里有那么些绮念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将军长了张艳若桃李的面孔,偏偏气势凌人、冷若冰霜,对于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上层人士来说,没有比这更吸引人的设定了。

可惜人家陆大人自己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位高权重、武艺高强,风头一时无两,大家于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别说付诸行动,日常跟人家讲话的时候是连稍微泄露出来一点都不敢的。

夏挚比他们强点儿,偶尔能动手动脚的占个便宜,不过他还要靠着威远侯守北疆,能分得清边疆安危和一时欲|望的轻重缓急,陆阖对他也算容忍,于是几年之间一直相安无事。

但事情却仿佛在突然间改变了。

似乎就是在他终于打算对傅嘉下手的那几日,许是天气不好,夏挚几日都没能睡得安稳,一直头疼得厉害,他下令把傅嘉抓进天牢,又暴躁地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求情——那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陆阖会冲出来当那只出头鸟,可当那人横冲直撞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奇异的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有段时间夏挚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封疯了。

那种感觉很难说得清楚,他分明还是他,可自己却能分明地感觉到些变化,就好像灵魂被拉扯成了两块,一半仍是以前那个胸无大志贪溺享乐的自己,一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竟然开始思索是不是应该留下该死但还有用的傅嘉一条命,开始思索这破败不堪的天下该何去何从,开始……对陆阖产生了根本无法抑制的欲|望。

不,不是“那种”欲|望,或不只是,他是想要拥有这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让他全部的视线都被自己占满,让他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夏挚自己都被那种强烈得惊人的占有欲吓了一跳,他试图在后宫寻找相似的面孔来稍微抚慰那种灼烧的渴望,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哪怕是他最终找上的那个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威远侯最为相像的姓郑的姑娘,在叫她来侍寝的时候也完全失去了兴趣。

他的陆阖,他想要的那个人,是不可替代的。

而陆阖来见他唯一的理由就是给傅嘉求情。

夏挚觉得自己快要气到爆炸了。

灵魂里那个更为强势也更为可怕的部分熊熊燃烧起来,彻底对另一半形成了压制,那属于从前的他的思维和感情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便被吞没得干干净净,他看着乖顺地伏跪在自己面前的陆阖,胸中突然冒出一个压都压不下去的疯狂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