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周自横终于如他所愿,过得悠闲又平静——换个角度来看就是:快乐的肥宅生活。

离开学还有两天,他也不急着收拾行李,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下围棋,正准备把白棋通杀四方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周自横手一抖……下错了位置。

“操!”周自横看了眼备注名,迅速接通电话,“钱若土,我跟你说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找我。”

钱若土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周天才,你被……绑架了?”

周自横:“……绑架个屁。”

钱若土估摸着自己吵到他干别的事了,语气开始轻佻起来:“看什么好东西呢?回头记得发给我。”

周自横:“……”他就想知道这人一天天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颜色的东西!怕他再说出什么粗鄙之词,周自横主动问他打电话什么事。

“没啥大事,找你聊会儿。我还有两天就开学了……”钱若土要去邻省上大学,第一次出远门,激动得几天前就开始收拾行李箱,结果这会儿又闲得发慌,“要是国庆节买不到票,我就得等寒假才能回来了。”

“国庆节你爸不接你回家?”周自横从床头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目光停留在最下方不起眼的数独上,开始一心二用,“上了高速也就几个小时车程,不过到时候不知道得堵多久。”

“别说了……我爸恨不得我每天夜以继日的泡在图书馆里学习,我不回家他求之不得!”钱若土这会儿说话声音都提高不少,显然是对他爸这种教育方式很不满,“你这半月都在家干嘛呢?连个动态也不发,游戏也不打……不知道的以为你隐居了呢!”

周自横心想,我打游戏,只不过跟你打的不是一种类型。

他放下报纸,显然上面的数独很没有挑战性,这会儿又听钱若土在电话那头说:“周哥……”

周自横被这一声“周哥”叫得头皮发麻,差点想顺着信号把钱若土从另一头揪过来暴打一顿。

他确实比钱若土大俩月,但一般只有对方干了亏心事或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喊周哥。

“什么事,快放!”

钱若土声音虚弱:“我一不小心把你爸妈离婚的事说漏嘴了。”

周自横顿了会儿,说:“没事。”

“真没事儿?”

“嗯。”周自横想了会儿,“我预计我爸今晚会给我打电话。”

“啊?”

“我回国的事,没告诉他俩。”

周自横回国的事只告诉了钱若土,一方面是他暂时不想面对两人,另一方面,他提前一年回国,周琮知道后肯定要问他回国原因。

“卧槽!”钱若土惊叫出口,“你还真是一个……”他本来想说“没有感情的杀手”,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于是硬生生给憋成了——

“独立自主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周自横:“……”听到这个词他就想到那个半月前举报他还跟他打了一架的帅,不,傻比“朋友”。

他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又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

已经晚上八点了。

“撸串吗?”

“撸串吗?”

两边异口同声后,周自横笑了:“这才是你找我的真实目的吧。”

“来不来?”

“马上。”周自横挂了电话,换了双鞋就出门。不用特意询问地点,那家烧烤大排档他们去了好几年,以前钱若土无论是成绩考高了还是低了,谈恋爱了还是失恋了,都得去那家搓上一顿。

半小时后,两人桌上堆满了烧烤串和冰啤酒。

一大盘小龙虾、羊肉串、烤茄子、烤生蚝、烤豆腐、烤鸡翅、烤土豆……钱若土直接点了本菜单,于是混着孜然和黑胡椒味的人间烟火出现在了这个盛夏的晚上。

钱若土麻利得用嘴捋下来一串羊肉,含糊不清道:“应该找点儿喊你出来的!”

周自横打小就挑食,扒拉半天终于把被压在最下面的烤土豆片给弄出来了,“你把嘴里头的东西嚼完再说。

钱若土随手拿起桌上的冰啤酒就往嘴里灌,冷热混在一起,也不怕牙疼:“本来以为你想一个人多待会儿,但现在发现——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两人边吃边聊,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钱若土在聊——同时他也在吃。

突然起了一阵风,给燥热的空气带来了一丝凉意,钱若土喝了五六罐啤酒,说话却突然正经起来。

“能这样……能回到这样,真好。螃蟹,我还以为,我被你丢下了呢!”钱若土打了个嗝,估计头晕,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声音又闷又低,“你知道吗?能和你成为……成为朋友……我真的……真的太幸运了……你还记得……记得我俩怎么认识的……的吗?”

周自横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二年级,有天傍晚回家路过一条巷子,正好看见一群高年级的围着一个小胖子。那群高年级叽叽喳喳,推推搡搡,过了会儿还竟然开始抢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