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江湛的《好想你》是柏天衡端着手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帮忙录的。

弹着尤克里里的大男孩专注而放松, 指尖轻轻地拨动琴弦,歌声如人, 干净透澈。光脚、盘腿、居家服增添了几分随意, 好像这样的夜晚录制了这样一首伴着弦音的小情歌, 不过是突然的临时起意。

任外界闲言碎语、蜚短流长,这里四根弦、一首调,唱着他的小情歌。

没有人被打倒, 没有人在溃败。短暂的休整后,只有更坚定更张扬。

就像暴雨后山野里的竹子, 雷鸣不过是破土的前奏, 静默的山野都只能仰视一夜冲天的新嫩竹节。

江湛就像这竹子。

短短一觉, 醒来后精神重整, 奋发而上。

柏天衡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湛调整的速度飞快、效率奇高, 他心底惊讶,却也清楚,这就是江湛原本的样子——

他的内心有很多的冲劲, 恣意张扬本来就是他的底色,他不会认输, 不喜欢失败,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 他都要往上去拼。

他在任何时刻都能拿出的积极的态度,是当年最让柏天衡着魔的几个点之一,如今情景再现, 柏天衡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拥抱、亲吻。

没人不爱这样的男孩。

可眼前的江湛又和过去有些不同。

他唱《好想你》的时候,身上带着些温柔的懒倦,这些气质在视频画面里不太能展现得出,肉眼一清二楚。

头顶的光落在睫毛上,扑簌簌地落下一层剪影,素白的手腕随着拨弦晃动……

柏天衡在歌声中,又一次想到了江母。

落地窗前的花束犹在,江母背对房间的方向,坐在窗前抱着一把古典吉他,《天空之城》的乐调空灵美好。

少年江湛:“妈,给柏天衡换首曲子呗。”

江母回头:“天衡想听什么?”

少年江湛:“给他谈首《舒克贝塔》。”

江母笑:“别闹。”

“柏天衡,我没有家了。”

柏天衡举着手机的手几乎克制不住,他心底有无数情绪在沉默中交汇融合,在缄默中激荡,在理智中反复崩塌重建。

最终,尽数敛下。

他换了只手,平稳地端着手机,在江湛拨着弦唱完最后一句“好想你”的时候,放下手机,神色如常地鼓掌,问:“学了多久?”

江湛把尤克里里摆在腿间,往后靠,伸了个懒腰:“抽空跟程晨学的,这首三四天吧。”

柏天衡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视频:“原来是准备留在决赛用的?”

江湛横着手机看视频,准备发微博:“嗯。”

柏天衡:“这首发微博,决赛不能用了。”

江湛抬眼,叹气:“是啊,不能用了,决赛个人solo提前玩儿完了。”笑:“要不柏老师再坐一次副舞台帮帮忙?”

柏天衡睥睨他,一脸无所谓:“都可以。我说了,你要什么,就给什么,别说副舞台,同台都可以。”

江湛故作惊讶:“哇!”

柏天衡哼笑,主动提议:“或者戒指给你?”

江湛眸光透亮,已然是如常的样子,玩笑着说:“又要公开啊。”

柏天衡:“你不敢。”

江湛:“是啊,我不敢,柏老师敢。”

柏天衡又问了一遍:“公开吗?”

江湛想到什么,忽然笑喷:“公开什么,公开你是猪吗?”

柏天衡起身,两步越过茶几,伸手去拿人,江湛往后仰,拿尤克里里当盾去挡。

江湛挡:“君子动口不动手!”

柏天衡进:“我是君子?我是猪。”

江湛:“猪你有点职业素养!菜不是这么拱的!”

柏天衡:“猪怎么拱不用你个菜多废话。”

两人笑闹互掐了几个回合,最终以柏天衡拿开尤克里里按着江湛亲了两下收尾。

江湛从沙发上坐起身,抬胳膊擦了擦嘴,又怼了句:“不要脸。”

柏天衡站在旁边,一手拿着尤克里里,一手在江湛头发上揉了一下:“好了?”

江湛:“好了。”他短暂的痛苦只展现给了一个人,但他不想要任何和过去有关的询问,柏天衡什么都懂,顺着他,惯着他。

柏天衡:“明天回去?”

江湛:“嗯。”

次日一早,依旧是柏天衡开车,亲自把江湛送回节目组。

快到四方大厦的时候,柏天衡伸手,江湛回握,与他十指相扣。

柏天衡:“准备好了?”

江湛:“准备好了。”

大楼前更多的应援,更多的目光,排山倒海似的呼喊尖叫中,车门推开。

“江湛——!”

“湛湛!”

“学长!!”

江湛从车里出来,迎着应援的方向微笑看过去。

更大的尖叫声如浪潮似的涌来,现场粉丝恨不得边喊边哭。

真的没事!我们崽真的没事!好好的!湛湛你一定要好好的!

柏天衡绕过车头,和昨天下午将人接走时一样,手在江湛身后护了一下,两人一起往大楼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