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抚

猫耳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薄薄的,又有点儿凉,外侧长着茸毛,内侧亮得发光;像竹笋皮一样,说不上硬,也说不上软,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特别的存在。从小一说到猫耳,我就忍不住想用检票器咔嚓地切一下。这真是一种残忍的幻想。

不,这完全是由猫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暗示所造成的。曾有一位严谨的客人造访我家,他一边说话,一边掐着爬上他膝盖的小猫的耳朵,那个场景我永远都忘不了。

这种疑惑变成了我心中一个很深的执念。用检票器咔嚓地切一下——这种好似儿戏的幻想只要不真正地付诸行动,在我们漫长的倦怠中存在的时间甚至远远长于我们外表所反映出来的年龄。特别是那种有辨别能力的成年人,我现在更热衷于幻想用硬纸板像三明治一样夹住猫耳后再咔嚓地一切。但是最近因为一件小事,使得关于此幻想的致命失算暴露了出来。

本来,猫的耳朵和兔子一样,就算耳朵被吊起来也不疼。因为猫耳有奇妙的构造来应对拉拽等行为。那种被拉拽后撕破的痕迹,每只猫的耳朵上都有。在撕破的地方更是长出了巧妙的接片。这不论是对于相信创造论的人还是对于相信进化论的人来说,都不失为一种不可思议而且滑稽的耳朵。并且可以确定的是,在被拉扯的时候猫耳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因此,对于耳朵被拉扯这件事情,猫是不在乎的。那么要说到按压这种行为,如果只是用手指夹住,不管多么用力都不会很痛。就像刚才的客人那样只是拧一拧的话,猫也只是间或发出叫声。因此,我开始怀疑猫的耳朵是不死之身,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耳朵暴露在夹纸板这种危险之下。终于有一天,我和猫玩得正酣的时候,终于咬到了它的耳朵。在我咬到的一瞬间,那个愚蠢的家伙就发出了惨叫。这让我一直以来的幻想在那一刻破灭了。原来对于猫而言,耳朵被咬才是最痛的。惨叫的声音开始还很小,渐渐地越来越大。这种逐渐变强的效果,就像木管乐器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长久以来的幻想就这样幻灭了。但幻想是不会到此为止的,我又开始幻想其他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把猫的爪子全部砍掉的话,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估计它会死掉吧?

像往常一样,它尝试爬树——然后失败了。想跳起来抓人类的衣服下摆——然而抓不到。想摸爪子——可是却没有。恐怕它会无数次像这样地去尝试。尝试之后慢慢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同于以前,于是渐渐地失去自信。甚至当自己站到一定高度后就会禁不住的颤抖。因为它已经失去了跳落时保护自己的爪子。摇摇晃晃走路的时候会误以为自己是别的动物,最终变得无法行走。绝望!并且在不间断的噩梦中连吃食物的精神都丧失殆尽——直到死去。

没有爪子的猫!世间真有这么无依无靠、可怜兮兮的东西吗?!失去想象力的诗人、患早发性痴呆的天才和它是何等的相似!

我经常因为这个幻想陷入悲伤。因为悲伤,这个结局是否妥当对我来说都变得无所谓了。但是,到底没有爪子的猫会变成什么样呢?不管是被摘去了眼睛,还是拔掉了胡子,猫都一定可以活下去。然而,被隐藏在柔软脚垫中像钩一样弯曲、像匕首一样锋利的爪子正是动物的活力所在,是智慧,是精神,是一切的所在。我向来对此深信不疑。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个名叫X的女人平常在房间里饲养了一只可爱的猫。我只要一去,她就把猫从怀里放下来。我常常对此感到不安。我把猫抱起来,它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梦境中,她在镜子前面化妆。我边看着报纸还是什么,边看向她。“啊!”我吃惊地喊了一声。她竟然!用猫的脚掌往脸上涂抹白粉。我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原来是一种化妆工具,只是做成了猫脚的样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禁在她身后发出了疑问。

“那是什么?是用来涂脸的东西吗?”

“这个?”

她微笑着转过身来,把它朝我扔了过来。我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猫的脚。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在发问的同时,我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那只一直在的猫不见了,并且这个猫脚像极了那只猫的前脚。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是缪露的前脚哟!”

她的回答显得很平淡。而且听说由于这种工具在国外很流行的缘故,才用缪露尝试着制作了一下。“是你做的吗?”我在内心里惊异于她的残忍,向她问道。她说是大学医学系的小使做的。这个名叫小使的医学生把解剖后的尸首埋进土里制作骷髅,以此来和其他学生进行交易,听完之后对他感到十分厌恶。不要拜托他做这种事,难道不行吗?还有,女人这种生物竟然在这种事情上面打赌!她们的神经大条和残酷性情让我越来越讨厌她们了。只是,关于在国外流行这件事,我好像在妇人杂志或是报纸上看到过这样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