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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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上一世,在他们两个走到决裂那一步之前,楚怀瑾也是曾见过封晏舟笑的。

不是轻视他自取其辱的嗤笑,也不是山雨来前的怒极反笑,更不是逼他退让时眼底都带着刺骨杀意的冷笑。

那是楚少帝偶然几次见到的,他的摄政王不带任何算计与目的纯然笑意。

他便把这些为数不多的回忆紧紧怀抱于心底,视作至死都不愿放手的珍宝。

以至于就算远隔了两世,楚怀瑾都依稀还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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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他所知道的那个封晏舟,都不可能像正在树下拈花看着他的这个人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收敛尽锐气的温柔笑意。

何况这人还出言调笑他,跟他打趣。

封大摄政王,你的人设都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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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晏舟,第一直觉是对方跟他一样,也重生了。

可再想想他倆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又把这个可能性给否决了。

就凭他最后以一壶毒酒相邀、动了拉着对方一起死的心,这位记仇的前摄政王要是真重生了,能不想着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就算是好的了。

还能是现在对他的这个态度?

这厮,大约、应该、估计是被什么人给穿了吧。

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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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封晏舟居然会在无声无息间被换了一副神魂,楚怀瑾满心乱糟糟的,说不出到底是失落、怅然还是庆幸,亦或是松了一口气。

而树下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内在的“封晏舟”看他一直没有作答,就又笑着说道:“可是本王唐突,吓到了小郎君了?”

说着,他将一块进出皇宫用的令牌从怀中取出,抬手举着给楚怀瑾看,像是要安抚他一般,更加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乃镇南王封晏舟,今日入宫面圣后无事,听闻这千年古槐正是花期就来看看,不想却惊扰到小郎君了,这是本王的不是。”

他说着轻轻做了个揖,又含笑问道:“敢问小郎君是哪一宫的皇子?本王入京月余,好似还未曾与你见过。”

……

…………

都把王府死侍派过来了,还在这跟他假装不认识,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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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在心中呸了树下的人一脸。

然而前世的封晏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个“封晏舟”,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他现在就算是颗翡翠白菜了那也是白菜,还真不敢跟这种实权在握的藩王撕破脸。

楚怀瑾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下了树,冲着男人规规矩矩地一行礼,低着头说道:“九皇子楚怀瑾,见过封皇叔。”

虽然封晏舟比他的太子哥哥都还小一岁,但人家的爹是宁高祖的异姓兄弟,辈分就是比他们要长一辈。

太子之前让楚怀瑾叫他这么个尊称,还真不算乱了规矩。

想当初,封大摄政王给自己寻找合理合法独揽大权的理由里,可还都有一条是“臣乃圣上叔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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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认贼作叔完了也没抬头,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隐约听到这个“封晏舟”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等他多想,对方就向前更进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含笑打量着他道:“原来你就太子殿下口中的‘小九’怀瑾,我还当是哪处仙宫的仙童误入了人间呢。”

……他要是仙童,面前的这位就是被天上的彩虹给附身了好吗?!

用封晏舟那厮的嘴吹这种彩虹屁,你不心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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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木着脸,看着那红衣男子弯腰将地上的槐花捡起了几束,递向他,轻声问道:“怀瑾摘这么多槐花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吃了,不然是编个花圈送封晏舟,祝他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我听人说槐花可以吃,就想来摘些试一试。”楚怀瑾没去接被递到面前的那捧白花,躬身又行了个礼,恭谨地说:“封皇叔,我做功课的时间要到了,容我告辞。”

说完,他就后退几步,然后像被狗撵着一样,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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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在原地的封晏舟似是有片刻的怔忪,等他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拉楚怀瑾时,却只挨到了一小片衣角。

以这镇南王传说中出神入化的武艺,想要拦住个毫无根基的小少年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他叹了口气,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纵身一跃,只在身边粗壮的树干上踏了几步,就跳上了这株千年古槐的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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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路小跑着回了冷宫,看着有些惊诧地望向他的秋月,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封晏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只凭他能驱使得动程平,更能将镇南王府牢牢掌控在手中,还敢以身犯险来到京城搅浑水……这也不会是个简单货色。

这样一个狠角色,居然装得人模狗样地找上了他的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