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第2/3页)

“我的孩子呢?我的妻子呢?!”

僧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袖子从他手中拉出来,“什么妻子孩子,我去的时候只看见你还有点气息,别的都死光了……”

说完他一顿,皱眉时声音也快了几分,“他们在哪?”

雪慕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眼前的人,“在酒窖!”

僧人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他将手压向腰间,顿了顿,神色莫名地道:“你最好不是在撒谎。”

一天?!

雪慕还来不及从惊慌中抽出心神,还来不及细细品那一眼中的意味深长,就觉得身子一轻。

一条翠绿的巨蟒将两人托了起来,飞速地向着原来的酒馆去了。

到了那里,一片狼藉。

这酒馆不是开在城中,因而归算在江湖上,官差不会管,因而还是最初的样子。

雪慕的腿还有些发软,一落地险些就摔了一个跟头,堂堂雪教教主却衣衫不整长发扑面,任谁都无法将他与那日迎亲的新郎官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已经没时间去想别的了。

他近乎狼狈地跑到了酒窖,然后打开。

空无一人。

雪慕僵在原地。

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他的儿子呢?他的阿枝呢?!

酒窖很小,放眼望去,一目了然,并无可藏身之处,可是他像发了疯一样,将每一个酒坛都挪动了,甚至将每一个酒坛都打开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月琉枝也好,雪月归也好,都没有。

昨日种种,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雪慕在酒香中身子晃了晃,险些狠狠摔在地上。

记错了?不是这个酒窖吗?还是……

不对!肯定是记错了!

想到这里,他又咬着牙站直了身子。

僧人似乎是看出了他所想,迟疑了一下,道:“就是这个酒窖。”

他指向角落,雪慕甚至不敢把头转过去。

但是终究还是别过了头。

他看见在角落处,隐约的,能看出那里比旁处要暗。

是血。

那里还有一片破碎的衣衫,杏黄色的,染着点点暗红。

他走过去,将衣衫抓过来,攥地死死地,好像要压进肉里。

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晃动,万物都失了颜色,变成一片血红。

恍惚间他听见僧人的声音,有些担心,有些惊讶,还有一些……大概是对他的怜悯。

“你的头发……”

……

接下来的事情,雪慕就记得不太清了。他醒时发现手里攥着一片杏黄色的布片,被压进了血肉里,好像要与手掌融为一体。

他看了镜子,知道他昏迷前僧人的欲言又止的原因,他那一头青丝全都染了霜华,就像是披了一头雪花。

“慕慕,今天我的内力又有精进了!你说咱们会不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到我和你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变成满脸皱纹的老爷爷老奶奶?”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会。”

“哼!那拉钩钩,谁先爽约就……罚他给小归换尿布!换一个月!”

“平时……好像也是我在换吧?”

“哎呀~快点快点,来不来嘛?”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不许变。”

他将布片压在心口,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僧人推门进来,“啊,你醒……”

他止住了话头。

许久,他低低叹了一口气。

“好好养伤吧,还有希望不是吗?你那孩子也许还在等你。”

雪慕的手紧了紧。

对。

他还没有确认小归已经不在了,也许、也许他只是走丢了!

雪慕猛地抬起头。

僧人又叹了口气,笑了笑,道:“你叫什么?”

“雪慕……枝。”他神情一阵恍惚。

“是哪几个字?”

“是雪花的雪,爱……日暮的暮,枝叶的枝。”

他的太阳熄灭了。

自此之后,只有日暮,雪积枝头,再无日出。

***

洛书仰着头,眼角微红,二零八八将手覆上洛书的眼睛,一片温热。

洛书心里像被点了一把火,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只能留它在心底慢慢燃烧,烧地他双目赤红,烧的他恨不能仰天长啸。

他气什么?气当初说好的去接小怜雪暮枝却爽了约?可是雪暮枝当时已经昏迷了。气雪暮枝当夜竟然喝地烂醉?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是一场悲剧的前奏?气那群杀千刀的强盗?可是那强盗已经被宰了个干净,连尸骨都不存在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二零八八的手拉下来,一双眼睛里有阴云密布,遮住了往日的熠熠星空。

“那月池和月驻呢?有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洛书问。

雪暮枝声音嘶哑道:“那群渣滓放了火,火势不大,但是有几人已经被烧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