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并不是死读书的那种类型,也会接触一点网文。但我还是觉得马菲菲或许是通过耳机在同别人打电话,至于什么鬼神精怪之流,我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谈的。

不过通过短暂听到的几句话,马菲菲看来是不能直接将我逼走了,她又提到了优等生,莫非只要我还是优等生,她就不能动我?

那优等生的判断是什么?学年前100,前10,还是前3?只要求成绩,还是成绩、体育、道德都必须优秀?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但到手的线索太少,也想不出真相,干脆收拢心神,匆匆回了班级,继续做我的习题册。

刚拿起笔,我同桌王娟就轻轻地说:“刚有别班的家长过来找学校了。”

“嗯?”我有点疑惑地看向她。

“学年考第一百二十一的学生的家长,”王娟压低了声音,话语中却没有什么轻松八卦的味道,“按理说,前一百二十名在一二班,可咱们班不是多了个马菲菲么,马菲菲上次又没考试,一班六十一人,二班六十人,这样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一。”

我听明白了,叹了口气,问她:“那位家长过来想做什么?”

“我刚路过办公室,听了一小会儿,那位家长说如果按照一百二十一来算,他孩子应该进重点班,如果按照一百二十来算,马菲菲不考试呆在一班里,总得给出个说法,毕竟咱临水一中,从来都没有批条子旁听的先例。”

实话实说,那位家长的逻辑没什么问题,学生和家长不怕竞争激烈,怕的就是竞赛不公。

“学校怎么说?”

“还没说法呢,家长刚离开办公室,直接去找校长了。”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我们停止了交谈,开始仔细听课。

但课程上了一半,就有陌生的老师敲了敲教室的门,很严肃地指着马菲菲说:“马菲菲吧?你出来一趟。”

马菲菲面色很难看,但还是出了门,一直到放学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们一早过来,却发现马菲菲的座位空了。

我们这些日子不敢想的场景出现了,马菲菲离开了一班,被分到了三班了。

据说,昨天过来讲道理的家长是烈士家属,而马菲菲的后台显然抵不过。

据说,马菲菲和宋东阳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宋东阳不愿意动用关系逼迫那位家长,马菲菲又哭又闹,完全没有从容淡定的模样。

不管所谓的流言究竟是真是假,我们的心情都变得很好,有一种终于熬到头的快乐。

接下来又是一次月考,马菲菲依旧没有参加考试,自然也没有在排名范围之内,前一百二的名次较之前有了一定的调整,我们不得不面临着旧同学的离开、新同学的加入。

从情感上说,我们很舍不得他们离开,甚至有一点排斥新同学的加入。但我们完全没有办法,高考从来都不是一次简单的考试,而是弱肉强食的厮杀。

我把自己的笔记拿去打印店复印了十几份,挨个送给了离开的同学,叮嘱他们好好学习,下一次争取考回来,说着说着,我眼睛红了,他们眼睛也红了。

桌椅挪动的声音持续了一个下午,我们看到了新同学的加入,他们有些局促的模样,面上有喜悦,也有不安。

没有时间留给自我介绍和互相熟悉,所有人都因为离别与动荡上紧了弦——要拼命,要努力,不能脱离最前列。

新的一轮月考又如期而至,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久违地看到了宋东阳,他独自一人站在我的教室门口,身畔却没有了马菲菲的身影。

张鹏从我的身后走了出来,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说:“迟睿,一起走啊。”

我正想答应,却听宋东阳说:“迟睿,我是来找你的。”

“嗤——”张鹏嗤笑出声,却也不说话。

“张鹏,你先走,我和宋哥说一会儿话。”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流言,让我产生了宋东阳脑子已经清醒了的错觉,我选择留下了,同宋东阳说一会话。

宋东阳身上穿着校服,手臂上却抱着外套,我们向外走,他就把外套穿上了,那是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也对,当时就是他买了两套,一套自己穿,一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他看了看我,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说:“你生日是不是过了?”

“嗯,那时候忙着学习,我自己都忘记了。”

其实没忘记,就算忘记了,我爸妈给我打的电话,总会提醒我想起来的。但我的十八岁生日,还是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往年会送我礼物、会给我买蛋糕吃的宋东阳,今年不出意外地缺席了。

“那回头给你补办一个。”他轻飘飘地说。

“不用了。”我们走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冷风呛进了我的气管,让我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