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雨(第2/3页)

在群妖济济的万妖殿,胡九郎的确算不得什么大妖,但亦是有那百年修为的,现下被朱砂线所伤,无非是因为这线是出自夏星澜之手罢了,再加上稍有疏忽……

“那这府中是有两只妖怪?”玉沁走到窗边,见夏星澜依旧眉头紧锁地思考,便悄悄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并无胡九郎身影,想来是跑远了。

“我也不知道。”夏星澜叹了一声,转而将朱砂线在指尖绕成一团,丢了出去,又将一旁的符纸揭下。

“只要你没事就好,否则,我真的要悔恨莫及了。”夏星澜松了口气,不再去管那朱砂线之事,转而将窗户关好,上前去抱着玉沁。

一天之中变故太多,心情几番大起大落,玉沁从未觉得如此惊心动魄,遂一言不发地跟着夏星澜去床上躺着,准备白日里多睡会儿,晚上才好蹲守。

床帏放下之后,遮住了大半光线,床榻内虽昏暗,却仍旧能透过微弱的日光看清身旁人侧脸的弧度。两人一时各有心事,只是安静地互相依偎着,不发一语。

玉沁躺在夏星澜的肩膀上,一手架在对方胸口,指尖勾住他散落的发丝打着圈,透过昏暗的光线近乎贪恋地注视着夏星澜的面容。

从玉沁的角度看去,夏星澜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闭眼时较之平日里的温和气息则多了几分严肃与沉稳。

玉沁是妖,哪怕是几天不睡都无碍,但裴府发生的事,则仿佛是一层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玉沁悠悠叹了口气,悄悄撑起身子往夏星澜那儿凑去。夏星澜呼吸沉稳,似是已经睡熟了,玉沁低下头,两人的面颊挨地极近,透过层层的床帏,日光透过缝隙挤了进来,给两人的面颊都渡上了一层金光。

他也说不准为何自己会这么迷恋夏星澜,清心寡欲了近千年,竟然栽在了一个凡人身上,唔虽然这个凡人不是一般的凡人,还是个捉妖的道士。

玉沁自嘲地笑了笑,活了近千年,活成了个笑话。

正当玉沁神游之际,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响起,隐隐带着笑意:“在想什么呢,色眯眯地。”

玉沁抬眼便撞进夏星澜的温润双眸中,心跳忽而加快,轻咳一声翻了个身重新躺回去,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十分乖巧。

夏星澜翻身将玉沁揽入怀中,道:“不睡么?”

玉沁犹豫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睡不着。”

“别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夏星澜轻声安抚,低头在玉沁耳边喃喃低语。

这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本来略有浮躁的内心却奇迹般的安定下来,好像真的如他所言一般,只要有夏星澜在,就会没事。

玉沁有点想笑,明明论资历论身手,该是他来保护夏星澜才对。

“你有没有发现,整个刺史府,给我的感觉十分怪异。”夏星澜收了调笑的心思,反而侧过身,一手撑着脑袋,一本正经。

“哦?是么?”

夏星澜思忖道:“我觉得裴云的夫人很奇怪。”玉沁微怔,难道夏星澜竟然可以看穿连歌的障眼法?

“哪儿怪了?”玉沁小心翼翼问道。

夏星澜沉默起来,似是在思考该如何解释,玉沁忽而有些紧张,连歌曾经是他的下属,如果夏星澜发现了连歌的身份,那么会不会顺藤摸瓜到他身上?

玉沁心跳地愈来愈快,夏星澜沉默的这短暂时间,玉沁从未如此紧张过。

“算了,没什么,也许是我多虑了。”夏星澜摇了摇头,重新躺了回去。“睡吧,先养足了精神。”

玉沁应了一声,侧身合上眼,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玉沁忽而觉得有些冷。

倏然,一股寒意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那寒冷似是一柄柄利刃,无情地刺透他的身躯,刹那间,玉沁仿佛置身于漫无边际的冰层上,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

身躯里像是有无数地寒刃凿着他的筋骨,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要化作冰块了。

玉沁想张口,却使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无法出声,失声的恐惧瞬间将他包围。

夏星澜,夏星澜在哪里?

玉沁痛苦地翻滚着,紧紧地缩成一团,他从未如此地需要身边那温热且坚实的躯体。然而,触手所及,却是冰冷的床铺。

夏星澜不在。

玉沁瞬间被恐惧所包围,不顾一切地往旁边爬去,方寸之间的床榻此刻却被无限拉长,玉沁睁不开眼,只能趴在床上摸索着前行。

忽而四周亮了起来,玉沁犹如身陷囹圄的野兽一般,喘着粗气,无助地在原地徘徊。四周分外静谧,就如同整个世界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猛然间,声音又如潮水般袭来,玉沁清楚地听见,风声呜咽,树木簌簌发响,间或夹杂着几声鸟鸣,却隐隐带着回声,就如同置身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