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众目睽睽下,蒹葭的视线停留在叶婉儿的脸上,她挑挑眉便要往这边走来。

刘大人冷冷道:“站住。”

他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子:“平日里总捧着阮山白,连带着你们也越来越不知好歹。”他停在蒹葭面前,“我问你,你们阮楼主的规矩,和玉京的规矩,孰轻孰重?”

蒹葭眼波一横:“敢问大人,玉京什么规矩?”

“玉京的规矩,便是上下尊卑。”刘大人伸手摩挲着她脸颊,一面漫不经心道:“他太原阮家到底未入朝堂,玉京无数豪族,不如让阮山白回去问问,他是开罪的起,还是开罪不起?”

蒹葭蹙眉,微微朝阿绮望了一眼。

阿绮想了想,便走上前来,笑道:“楼主和玉京老爷们向来交好,同气连枝,何来开罪一说?至于这楼中的规矩,有是有,只是规矩上从未让姑娘当着贵客的面撒手不干。”她望向蒹葭,“蒹葭姑娘还是太任性了些。”

蒹葭目光往叶婉儿一扫,微微冷笑:“哪是我撒手不干,只是潇湘回来了,老爷们便视我如弃履呢!”

刘大人再无半点怜香惜玉,看蒹葭的眼神冰冷而轻蔑:“潇湘若在,你算个什么东西。即使是她,也不过因为被皇帝/睡/了的缘故,才让人多看两眼罢了!”

蒹葭眼中腾起怒色,正要开口,却被一个清越的声音打断了:

阮山白倚在二楼栏杆上,放声笑道:“——好好的七夕宴,这是在做什么?”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冠带如雪飘摇,笑得闲适而温和,看着如山中雅士,而非名利场上的常客。

刘大人看他一眼,嗤笑道:“阮楼主可算来了,不知道有什么经纬天下的大事耽误了这许久?”

阮山白走下楼来,一面笑道:“是谁惹刘大人生气了,大人把气撒到我头上?”

刘大人不说话,自顾自坐下来喝茶。而蒹葭见了他,没好气道:“你怎么才来!”

阮山白无辜的摸摸鼻子:“我的好蒹葭,你又惹什么事了?”

蒹葭望向叶婉儿,抬了抬下巴:“我说过,那位若是回来了,我立马就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阮山白顺着她目光望去,神色一顿。

叶婉儿感受到他目光,朝他不怀好意地呲了呲牙,而顾禾笑着冲他微微招手。

阮山白:……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蒹葭哼了一声,那厢刘大人听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潇湘在这里?”

“……”阮山白咳了一声,挡住他视线,“不在。”

刘大人眼神不善地望向蒹葭:“那你作什么妖!”

蒹葭也眼神不善地望向阮山白:“你偏心!”

阮山白:……

就不该赶潮流办什么七夕宴。

刘大人冷眼旁观,慢慢道:“阮楼主,弄这么一出,你怎么说?”

阮山白微微苦笑:“自然是向大人赔不是。”

刘大人望着他:“只是赔不是?”

阮山白笑容不变:“按大人意思?”

刘大人冷笑着指指蒹葭:“我要她,或者潇湘,陪我一晚。”

阮山白没有说话。

众所周知天香楼是个什么地方,但是楼中姑娘大多是卖艺不卖身——虽说大多数时候,这句话完全是个笑话,但是在天香楼,因着阮山白的纵容和袒护,这话从未被打破过。

——除了潇湘,但她是自荐枕席,究竟是何打算,谁也说不清楚。

阮山白垂下眼帘,慢慢道:“这恐怕不行。”

刘大人神色冷淡:“阮山白,你可想清楚了?”

阮山白微微笑了:“自然是想清楚了。”

一边的阿绮急道:“公子!”

阮山白轻轻摇头,一面在刘大人面前坐了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大人这番话也就吓一吓阿绮,至于我?”

他含笑望着刘大人,温文尔雅,口齿清晰道:“我只能说,你又算哪根葱呢?”

刘大人面色铁青,身边小厮赶紧怒斥道:“放肆!”

阮山白笑而不语,一边的蒹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才放肆!朝廷的走狗罢了,也在这乱吠?”

这指桑骂槐,听得刘大人怒极反笑:“好,好!来人!”他怒喝一声,“给我砸了这劳什子天香楼!”

他身后小厮们拔剑出鞘:“不识抬举的东西!砸了!”

蒹葭不甘示弱,上前一步:“我看谁敢!”她一人面对一众持刀拿剑的男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葱白如玉的手臂一挥,“姐妹们!有人来砸场子了!上啊!”

只在刹那,满堂精心打扮,弱柳扶风的姑娘们宛如打开了开关,纷纷变身——

弹琵琶的姑娘把琵琶往肩上一抗:“谁敢砸场子?”

端着酒杯劝酒的姑娘们把酒杯一扔,随手抄起酒坛:“你敢砸一个试试!”

跳舞的姑娘把长裙在腰间一系,微微下蹲,做了个标准的武功起手式:“有本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