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爷,您醒了?”

徐宴清动了动眼皮,还没睁开就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声。他皱起眉,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还有点想吐。

骊儿扶着他坐起来,一杯温水递到了他嘴边:“先喝点水。”

徐宴清昏睡了近一天,嗓子干渴不已。他将那杯温水喝尽,咳了几声,这才看了眼四周。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床边除了骊儿伺候外没有别人了。

窗外的日头已经西斜,他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道:“我睡了多久?”

“您昨天下午昏倒了,现在已经傍晚了。您可还有哪里不适的?”骊儿担忧的看着他。

徐宴清又皱起了眉:“我昏了这么久?那大夫人可有为难你?”

见他还在担心自己,骊儿眼眶又红了,哽咽道:“您先顾着自个儿吧,这回要不是二少爷及时帮忙,也不知道大夫人会把您折腾成什么样。”

“你说沈观澜?和他有什么关系?”徐宴清不解的看着她。

骊儿道:“您昨天昏了过去,是二少爷把您抱回来救治的,还拿了西药给您服。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吗?二少爷叮嘱过了,如果您醒了还有哪不舒服的,就让奴婢马上去找他。”

徐宴清对这位沈二少爷是没有印象的,毕竟沈观澜四年都没回过家了,于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又怎会对他那么好心?难道大夫人没拦着?

他将心头的疑问说出来,骊儿叹道:“其实二少爷比大少爷还明白事理。您与他是未曾谋面过,但二少爷是习医的,他坚持要救您大夫人也没辙。您不知道,您昏过去后二少爷总共来看了三次,还仔细检查过您的身子,开了不少补药让秀莹去抓。”

“什么补药?”

“二少爷说您肾气不足,虚的厉害,如此下去会折寿的。他开了中药给您调理,还留下一盒药丸,说是国外补肾的好东西,让您每日服用一颗。”骊儿说完便打开床边的五斗橱,拿出一个精美的药盒递给徐宴清:“二少爷还说了,您的下火汤不必喝了,等老爷回来后他会跟老爷说这事。”

徐宴清正要打开药盒,听到这一愣,苍白的脸染上了一抹薄红:“他怎么知道下火汤的事?”

“昨晚上二少爷来给您瞧病,刚好王五又端了下火汤来,二少爷就知道了。”骊儿坐回床边,眼里的忧虑减了几分,欣慰道:“爷,二少爷是好人,有他在,您总算不必再受罪了。”

徐宴清看着手里的药,总觉得有些蹊跷。

他与沈观澜互不相识,沈观澜还是大夫人的儿子,按理说不可能一回来就这样帮他的。

再说了,那下火汤虽是老爷要他喝的,可大夫人掌管着沈府的内务,这件事是经她手来办的。沈观澜怎么可能说服那么恨他的大夫人?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反而让他不安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刚才太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您好些了去她那,她有话和您说。”

骊儿交代道,说完便看到徐宴清掀开被子要下床,忙道:“您要去哪?二少爷让您这几日多卧床休息的。”

徐宴清让骊儿拿一套干净的衣衫给自己换上,道:“我没事了。太夫人既然有话要说,那就现在过去吧,这个时辰刚好伺候她用晚膳。”

沈府的太夫人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爱听戏,在徐宴清嫁进沈府之前就经常请徐家班来府里唱堂会了。

也是因为有太夫人在,大夫人她们就算折腾徐宴清也不敢下狠手。不过这段日子太夫人身子不大好,一直都在南院静养,轻易惊动不得。

徐宴清换了身素白的长衫,洗漱一番后就往南院走去。

路上见到不少丫鬟家丁,那些人明面上对他恭敬行礼,背地里却指指点点。徐宴清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的踏进南院的门,倒是骊儿沉着一张脸,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什么。

徐宴清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抱不平,也就没说什么。到了南院门外,传话的丫鬟让他们稍等,不一会就出来带他进去了。

徐宴清跟在丫鬟身后,穿过前厅和院子,径直入了太夫人的屋子。

按照惯例,太夫人都是坐在太师椅上等他的。只是今日进去,却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坐在圆桌边上剥花生,太夫人也坐在桌旁,不知和那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带路的丫鬟朝太夫人行了个礼便出去了,徐宴清只得走到太夫人面前,拱手道:“太夫人,宴清来给您请安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太夫人笑道:“好,好。宴清啊,你还病着怎么就过来了?快来坐,让观澜再给你瞧瞧。”

徐宴清一怔,再抬头时便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眸。

沈观澜穿着剪裁得体的灰格子西裤,白衬衫外是一条棕色的Y字型背带,将他的身形衬的修长而挺拔。剑眉之下是双深邃的眼睛,正凝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