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VI(第3/10页)

  那并不自然的沉默使得教堂里所有人不由屏息。

  主教又问了一次,卢克蕾西亚才抬起头,但是她的眼睛,却无法聚焦在阿尔方索身上。

  教堂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妹妹,她太紧张了。”

  卢克蕾西亚转过头去,原本并没有出席仪式的西泽尔波尔金靠在教堂另一侧的大门旁。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银色的面具。光芒从他身后投射而来,他漆黑的影子好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说,“她一直期待着与谢比利公爵的联姻,难道不是吗?”

  卢克蕾西亚看着西泽尔。

  无需更多言语,只通过他的一个眼神,她便了解他的全部想法。

  那是朝夕相处、经历过意大利动荡不安的十数年的默契。

  她看着他,轻轻地许下诺言,“我愿意。”

  阿尔方索牵着他美丽的妻子走出教堂,领地上的民众向空中抛出如同雨水般的花朵。

  在那色彩缤纷的背后,似乎难以隐去地能够听到人们低声的议论。

  “看啊,那就是波尔金家的卢克蕾西亚。”

  “她不到十二岁的时候就订过两次婚。”

  “她与上一任丈夫的离婚,不也是她的父亲一手操纵?”

  “真没想到,这么美丽的相貌,却是如此的冷酷和银荡。”

  这不是卢克蕾西亚第一次听到议论自己的话语,她没有表情地将手环在自己丈夫臂弯,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地向马车走去。

  突然,阿尔方索停止了脚步,他看向周遭的民众,用洪亮的声音说,“我,谢比利公爵阿尔方索,会一生善待我的妻子。从今以后,请你们像敬重我一样,敬重你们的公爵夫人。”

  卢克蕾西亚抬起头来,阿尔方索依然微笑着,他英俊的脸庞似乎为教皇年轻的女儿带来了从未见过的救赎。卢克蕾西亚紧紧地揽住他的臂弯,只觉得眼眶里有些湿润。

  与此同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西泽尔,沉默地在拥挤的人群后,隐去了他的身影。

  卢克蕾西亚后来,再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

  在与阿尔方索结婚后的时间里,卢克蕾西亚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她的丈夫不仅英俊,而且有着十分温和的性格。与西泽尔不同,阿尔方索似乎并没有那样具有攻击性的野心,他只是想让自己的领地和平、民众幸福。他喜欢狩猎,也爱好艺术。他不仅赞美卢克蕾西亚的相貌,也更为欣赏她在艺术方面的才华。公爵家悠闲的下午,花园里总可以听到二人愉悦的笑声和轻声的交谈。

  起初,卢克蕾西亚还曾经收到西泽尔的信件。

  就好像以前一样,她在十三岁时嫁给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后。面对着这个无趣而且有神经质的人,卢克蕾西亚经常陷落进绝望的痛苦,那个时候便是来自哥哥的信件拯救了她无聊的人生。

  信里,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比如她以前喜欢的那只猫如何,或他们都认识的某个贵族又出丑了,诸如此类的轶事。

  但偶尔,也只是偶尔,卢克蕾西亚可以从字里行间读出他统一意大利的野心。

  西泽尔从未将这点明说,因为他似乎不想让她太过了解这些实质性的政治举动。卢克蕾西亚并不明白这种展现在哥哥身上的矛盾性——既然他想要保护她远离这一切,为何又可以一次次地利用她的婚姻,为他们的野心服务。

  于是,卢克蕾西亚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回复西泽尔的信件。

  一开始,西泽尔只是像平常一样,以固定的频率给她写信。长久没有听到回音后,西泽尔的信件也变少了,到后来,一封也没有。但自始至终,他从未问及卢克蕾西亚为何不再回复他的信件,似乎对此毫不关心。

  毕竟意大利太辽阔,西泽尔的心里并没有地方容下其它的琐事。

  比如她。

  (3) 死神的来访

  再次见到西泽尔,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阿尔方索去了领地的南部,留下卢克蕾西亚一人。像往常一样,她在他们的房间里读着诗集,突然,她听到阳台上响起了不协调的响声。一开始,她并没有介意,可是有人从外面要将窗户打开,她这才慌张地站起来,想要叫进门口的女佣。

  可是还未发出声音,对方已经冲进了屋子里,漆黑的手套堵住了她的嘴,卢克蕾西亚拉住了一旁的桌布,带动着上面的花瓶,与二人一并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