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皆有来处(45)(第2/2页)

威风嚣张了几千年的笃老太爷,在子午扣脱身的一刹那间,就注定了结局。

子午扣在飞溅的鲜血中畅快大笑,将笃老太爷的皮囊随意砸在地面上,砸一次,再砸三五次!

原地只剩下一张单薄的魂契,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谢茂将那张魂契招入手中,低头察看一遍,最终也是无语。

这张魂契的契纸制法与摄灵图册相似,确实源于谢茂传给陶无极的那一脉。不过,这张魂契并非单纯的傀儡契约。一个叫陶春生的陶家弟子与傀儡不独定契,约定彼此珍重爱护,守心守贞,至于白头。

这不是单纯的傀儡魂契,还是一张婚契。

笃老太爷……或者说,这个曾经叫“不独”的傀儡,和他的主人曾经是最亲密的伴侣。

“他说过,他杀了陶春生的儿子。”谢茂从这张魂契的内容上读出了一段负心与背叛,“陶春生既然和他定了魂契,约定彼此守心守贞,至于白头,又怎么会有儿子?”

那自然是有一方失约了。在魂契的束缚下,笃老太爷根本没有失约的余地。他是陶春生的傀儡,他就无法违背陶春生的一切命令。陶春生则不必受制于魂契。

或许定契的时候,陶春生也是很真诚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一切永远都不发生改变呢?

衣飞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丝恶意。

他不愿意深入地讨论这件事,更加不想知道陶春生和笃老太爷的往事。

事实上,从笃老太爷一字一句控诉陶春生把他做成傀儡时,衣飞石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陶春生并不是随便抓一只虫子就强行做傀儡,他把笃老太爷从小带回家养着,同吃同住,仔细照顾教养,甚至会毫不吝啬地教笃老太爷各种修行的知识,没有一丝藏私。等到笃老太爷长大了,虫身达到巅峰状态,情感上也被征服之后,陶春生才把这只驯服的虫子做成了傀儡。

这一切,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我肯定不是傀儡。我心甘情愿爱慕先生。傀儡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我已经好几次违逆君上了……这就证明我不是君上的傀儡。衣飞石知道,不可能是傀儡。绝对不可能。

可是,他和谢茂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君上的安排。君上安排他们来到刹木和星,见到笃老太爷,得知那一段尘封的往事,是为什么呢?君上是否在暗示什么呢?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衣飞石再次说服自己,按捺住了心中那一丝灰蒙黯淡的阴影。

“他太不甘心。”谢茂说。

笃老太爷的皮囊被子午扣撕碎,唯一残留下来的只剩下那张魂契。

谢茂从未想过主人死后,傀儡应该怎么办的问题,直到他看见这张仅存的魂契才窥见其中的奥秘。魂契存在的意义在于能量的桥接,失去了主人的傀儡根本无法独自存活。

“他把主人的魂魄镇压在庙里,他自己的魂魄也随之消散,只剩下魂契。”

“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肯把陶春生放出来。”

谢茂心想,这是有多恨,才会发动这种自杀式袭击。陶春生固然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笃老太爷自己也失去了轮回的机会,永远被绑在这一纸魂契上。一旦魂契消散,他也会永远消失。

“不管有多不甘心,那是他和陶春生的私事。和被他血祭杀死的无辜生命无关。”衣飞石说。

“我在想,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把傀儡术教给陶无极。我在未来,我是说,我记忆里的那个未来,全民修真、到处都是警察,不许私下斗殴,不许施术害人的那个未来……大家都很守规矩。用活人做傀儡是死罪。”谢茂说。

“人是需要讲规矩的。无底线的自由只会让一切走向混乱。我把傀儡术教给了陶无极,却没有教给他规矩,我信任他的人品和教养,他却无法控制规范后人的行为。”

“这只傀儡说我是始作俑者,”

谢茂顿了顿,目光望向家庙之外被打斗毁坏的废墟,“我确实是。”

解紫唯在此时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求祖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