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振衣飞石(110)(第3/5页)

——都穿上官袍立于朝廷行丈夫之事了,丈夫挨得板子,妇人也逃不了!

衣飞石进门时,谢茂正坐在榻上生闷气。

满屋子下人没一个敢上前,全都屏息凝神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下人能躲,衣飞石躲不了,他总不能知道皇帝发脾气,就掉头去衙门睡觉吧?

“陛下,臣回来……”

谢茂闻声抬头,发现衣飞石本来是满脸带笑要问候,见他抬头却突然僵住身子,慢慢跪了下去,临时改口成了请罪,“晚了。”

回来了与回来晚了,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朕知道你去接徐独眼了。”谢茂搓了搓脸,“你起来吧,朕不是和你生气。”

衣飞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茂说和他无关,他就起身近前,问道:“臣可否为陛下分忧?”

谢茂把手边的几封密信都丢给了衣飞石,叫他自己看。

衣飞石手里拿的恰好是容庆写来的这一封,详细描述了西河籍监生御门跪地绝食,国子监祭酒王梦珍如何劝说,又如何被群情激奋的西河籍贡生推搡摔死的全部过程。

王梦珍是一位在书画造诣上堪称谢朝明珠的老大人,与礼部的文荣老尚书并称“双绝”。

文老尚书号称当代书圣,王梦珍则是工笔之神,这两位都是才华足堪照耀千古的国之瑰宝。

哪怕王梦珍是个大嘴巴,文帝朝诸王夺嫡混乱不堪的时候,这王老就喜欢乱站队,孝帝那么狠的人,把支持他兄弟的朝臣杀的杀贬的贬,居然也没舍得动王梦珍一下,还让他好好儿地当着国子监祭酒。

——这么一块宝啊!居然去劝架的时候,被几个贡士推搡着摔地上,磕死了?

衣飞石当然也知道王梦珍的份量,看完私信也是错愕不已。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容庆私信的时间,如今大雪封道交通不便,一封信从京城到长青城花了足足十二天,他立刻问道:“陛下,如今京中什么局势?西河只怕要乱。”

“拿舆图来。”谢茂说。

朱雨连忙取来舆图,在桌上展开,重新为皇帝提来一盏灯照明。

谢茂在舆图上指了几个位置,俱是河道,问衣飞石:“上冻了吗?”

他对陈地的了解都来自于十多年后,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河道水流年年都在改变,具体的第一手消息他不迷信自己十多年后的了解,还是询问衣飞石。

衣飞石道:“香河支流,塔河,飞鸟湖都上冻了。东边的……”他仔细看了一下舆图,“这是齐水吧?这一处臣去得少,得去幕僚室问一问。”

“天寒地冻,暂时乱不起来。”

谢茂手指在舆图上轻轻敲击,次次击打在西河三郡的位置。

恰如谢茂所说,这年月很少有在寒冬腊月起兵的计划。

寒冬会无限削弱士兵的战斗力,很多时候还未发起攻击,己方士卒已经因寒冷疯狂减员。

训练有素的士兵尚且不能在冬天打仗,西河想要“暴乱”,煽动的还得是失土饥饿的百姓,哪个百姓肯冬天出来造反?

西北军是少数能寒冬作战的军队,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衣家有钱。

西北军的士卒都能穿得起皮毛,在冬日里吃得起烈酒油脂,养十万西北军的军饷军资,足够养活四、五十万地方守备军。

衣飞石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急切地说:“西河巨贾有钱有粮,陛下,饥民为了钱粮,死且不惧,何况寒冷?”

谢茂知道衣飞石想趁早出兵,掐灭叛乱于萌芽,但他不这么想。

“再等等吧。”谢茂到底还是给了衣飞石几分面子,“好歹让西北的兵士都过了新年。”

衣飞石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就不吭气了。

“扶不起来啊。”谢茂叹气。

他挥挥手,朱雨就把舆图灯台都收了下去,送来热汤饭食。

衣飞石每晚回来都要吃点东西才会休息,这习惯下人都清楚,早早就准备好了热食。

见皇帝这样生气,衣飞石看着满桌子饭菜都吃不下去,谢茂见状笑了笑,给他添了一碗汤,捏着他的耳朵,道:“吃吧吃吧,这天都快亮了,早些吃了早些歇息。”

衣飞石喝了半碗汤,明知道皇帝在为听事司的事生气,还是硬着头皮问了:“陛下,臣听说您要在几个军镇里封庄耕种?”

谢茂惊讶地回头看着他,衣飞石连忙道:“臣僭越……”

“不,不僭越。小衣,朕只是没想过,你会来问朕。”谢茂确实惊讶极了。

他让粮食公司负责军镇封庄耕作一事,本来就是想把这一杯羹分给西北军。

西北军的伤残老卒能有多少人?分驻八镇之后,再从当地雇佣佃户,两不耽误。

他知道徐屈肯定护短,会把这一部分利益牢牢握在西北军手里,徐屈到长青城之后,找衣飞石商量也是必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