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振衣飞石(59)(第2/7页)

本以为会狠狠挨一个嘴巴子,衣飞石都想好怎么赔罪了,那一记耳光抽在脸上,却是轻轻地,更像是拍了一下。

衣飞石抬头就看见皇帝紧抿着嘴怒不可遏的样子,可……他脸上真的不痛。

“无碍无碍,再敢说一句无碍试试。满嘴瞎话!朕竟被你骗了。”

谢茂称不上好脾气,看着衣飞石那烂成一团的膝盖,他是真想抽人。至于为什么最后改抽为拍,那纯粹就是见鬼了!朕竟舍不得抽他,妈哒!他隔天就会差遣人去长公主府探问衣飞石,除了赏吃食玩意儿,最主要就是问衣飞石是否受了委屈。

他实在太低估马氏的张狂了。想想马氏当日在潜邸就敢对衣飞石动手,他暗恨失算。

“不行,你不能继续待在长公主府。”实在是鞭长莫及。

这个问题谢茂其实早就琢磨了,衣尚予回京又有“腿伤”,衣飞石这个做儿子的若是老住在外边,不管他住北城别院还是宫中,都说不过去。再者,马上就是新年了,哪家做儿子的不在家里帮着保持年礼祭祀,反而往外边跑?连他做皇帝的,这时候都不能轻易出宫。

恰好太医奉召来见,谢茂让朱雨跟在太医身边盯着,他自己则去一旁吩咐赵从贵,细细叮嘱了一番,赵从贵立马就往长信宫跑。

回来时,太医已经给衣飞石重新涂了药膏,说是皮外伤,衣家的冻疮膏比太医院的还好一些,养好之后注意保暖,只恐来年还要复发。

衣飞石很老实地缩在榻上不敢抬头,谢茂只拍了他脸颊一下,半点儿都不疼,他也知道谢茂是真生气了。看着他的倒霉样子,谢茂还能怎么办?憋着气在榻边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忍心,又坐了回去,将衣飞石搂在怀里柔声哄道:“吓着你了?朕不该打你。”

衣飞石一直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被他这么搂着哄了一句,心里有点湿:“没有吓着。臣知道陛下是……心疼。”拿手挨了我侧脸一下,哪里就是打了?他想起皇帝上次要打他手板,戒尺也是重重提起,最后“放”在了他手心上,忍不住就想笑。

“笑了?得意了是不是?”谢茂捏捏他的脸,“那日往宫里跑求朕庇护,朕还赏了你两箱子珍玩宝石。可见是白赏了。待会儿朕让人跟你回去,全给朕还来!以后再这样,还要罚你多交两箱子宝石给朕内库里!”

衣飞石噗哧笑道:“陛下哪儿这么小气?臣身无长物,还不起。”

谢茂就想调戏一句“还不起可肉偿”,话未出口,渐生黯然。小衣即刻就要去西北,只怕三五年都不能相见,离愁别绪陡然涌上谢茂的心间。

他一只手在怀里少年的胸膛上细细抚弄,低声道:“爱卿去了西北,山长水远,与朕许久不能见了。”

衣飞石笑容也渐渐止了。他虽是被动接受皇帝的感情,这几个月得到的关怀,却是他此生前所未有的深切隆重。谢茂不止待他好,还莫名其妙地深信他,日夜亲昵,旦夕言笑,哪怕他对谢茂的感情很复杂,也毕竟是有了一些真情。

一旦离开了京城,就再没有人半夜给他送吃的,再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受伤,再没有人搂着他抱着他耳鬓厮磨……衣飞石觉得自己竟有些很令人不齿的失落。

“待臣剿灭陈氏,收复兰宫,携北境疆土凯旋,朝贺陛下平定天下时,”他尽量说让人高兴的话题,脸颊还有微微地绯色,“臣也长大了。”

“不知道……那时候……”他吞吞吐吐地不住瞟谢茂的脸色,“陛下还、还要臣么?”

谢茂被他撩得脑子一昏,低头就狠狠咬住他的嘴唇,痛吻不止。

你说要不要?朕等了你两辈子,你敢给,朕就敢要!

许久之后,谢茂看着衣飞石被亲得肿起的薄唇,低低喘息着,呻吟道:“朕等你凯旋。”等你长大!

尽管谢茂没有明说,可衣飞石也知道谢茂要提前送他去西北。

二人都有了离愁别绪,这一回腻在榻上就有些下不来。往日都是亲亲挨挨,彼此都守着礼数不曾去碰底线,这回都将亲昵程度往里放了一点,老流氓手段娴熟,弄得衣飞石越发不愿下榻,竟有些后悔虚度了从前的时光。

一直闹到傍晚,眼看宫门下钥了,衣飞石才恋恋不舍地起身:“陛下,臣得出去了。”

谢茂吩咐宫人给他准备了一辆不逾制、不带纹记的马车,直接候在太极殿东巷,谢茂非要抱着他上车,衣飞石抵死不肯。——殿内放肆一些,可说是闺阁秘戏,没有皇帝抱着外臣在太极殿外跑的道理。哪怕是宠妃也要被弹劾到贬谪几级,他才不干这事儿。

谢茂只得紧紧牵着他的手,二人一前一后在腊月寒风中往外走。

“膝盖疼不疼?”谢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