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页)

他倚向靠背,转了转笔帽,叹道:“心思重得很,怪不得不长个——今天的实验做完了吗?”

楚悕原本就濒临燃点,如今满溢的香槟被掷下深水炸弹,他彻底暴怒了:“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成年了,别拿我当小孩子!”

梁亦辞笑着说“好好好,你不是”,但每个语调都透着面对不懂事小孩的纵容与无奈。

接下来的争执里,楚悕每一拳都砸在棉花上。无论他多么口不择言,梁亦辞都全盘接受,好像天生没有脾气。

其实,哪个人会永远没有脾气呢?不过是不在意和不走心罢了。

楚悕摔门离去前,梁亦辞依旧挂着那副纵容的、属于长辈的温和笑脸。

“天气热,性子急躁也挺正常。”见楚悕脖子都气红了,梁亦辞火上浇油,叹气道,“需不需要我用信息素安抚你?

楚悕脸更黑了。

最初他来到梁亦辞身边时,身子骨虚弱得很,隔三差五就发烧,一发烧就窝在梁教授公寓次卧里,颠三倒四叫“哥哥”。

低烧不适合吃药,梁亦辞也没多少照顾病人的经验,只好别扭坐在床边,楚悕喊一声,他就应一声。

等楚悕完全烧糊涂,开始不停拿脸蛋蹭他冰凉掌心,他就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抚摸对方滚烫额头,温柔释放安抚信息素。

实际上,梁亦辞的信息素主要是偏攻击型,抚慰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是和温柔沾不上边。

小时候,不少Omega都冲着他脸跑来寻他玩,却又都在青春期时、嗅到梁亦辞信息素后,一个接一个找借口远离了他。

也是由于这个缘故,梁亦辞在年少时奋发图强,背诵练习了不少浪漫情话,想着要用后天努力弥补先天不足。

很快,他情话就一套一套往外冒,人也变得不怎么正经,就在这个几近长歪的当口,他却开始对生物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于是,十多岁的梁亦辞毅然决然地,将那些颤巍巍萌芽的示好扼杀在土壤中。

他把自己灰头土脸关进实验室。实验室的人不健谈,对社交言论左耳进右耳出。梁亦辞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知不觉也就习惯了用暧昧话逗人,却从不往心里去。

梁亦辞哄着烧得粉扑扑的Omega,原本只想着聊胜于无,结果意外发现,楚悕对他的安抚信息素十分接纳。

不知不觉,对方溢出舒服喟叹,双颊酡红也散了,脸一偏就枕着梁亦辞掌心,呼呼大睡起来。

梁亦辞早就哈欠连天,原打算哄完Omega后就能放心睡了,哪料这只小狼崽享受完信息素,还不见外地征用了他的掌心。

白天清醒时,楚悕总是怀揣寄人篱下的忐忑感,一声声梁教授叫得尊敬极了,日常就是板着张小脸,抢着要替梁亦辞收拾屋子……

哪料一睡昏头,拇指姑娘就彻底转性,变成一颗黏皮糖。

梁亦辞哭笑不得,只好就着别扭姿势,倚在床栏打盹儿。每当楚悕在睡梦里不安地喊“哥哥”,他就迷迷糊糊地“诶”一声。

但这都是挺早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楚悕早就不会随便发烧,更不会枕着别人的手乱叫哥哥。

那段回忆楚悕没忘,只是过于害臊,所以装成烧糊涂、不记得。好在梁亦辞不会拿和楚丘有关的事逗他,两人就佯装无事发生。

很长一段时间,楚悕都以为自己是例外——虽说是沾了哥哥的光。

不过他想,哥哥是Alpha,又用不上安抚信息素,所以归根究底,只有自己享受过梁教授的特权。

这种小骄傲劲令他畅快极了,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在床上打滚。

直到前两个月,楚悕在医务室门口碰见梁亦辞,无意间偷听见他与一位Omega学生搭话,问对方发/情期怎么样了。

那位Omega学生是洒脱性子,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表示输液过后缓解多了。

“如果实在难受,可以考虑找信得过的Alpha帮忙,吸收点安抚信息素会好受许多。”梁亦辞拍拍对方脑袋,建议说,“可惜我这方面信息素太弱,不然现在就帮你了。”

楚悕原本竭力忘记那日的失落感,哪料梁亦辞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在这个档口往枪口上撞!

“不劳您费心,还是把精力留着替政府卖命吧。”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楚悕深吸口气,冷笑道,“真不舒服了我会找其他人帮忙——”

“我有位关系不错的Alpha同窗,虽然信息素浓

度相对低点,但天生偏向于安抚型,应该比您更适合当良药。”

不待梁亦辞开口,“嘭”的一声,梦里的他恼羞成怒地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