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第2/4页)

约莫是神智清醒了,张青岚醒过神来。他双手撑在敖战肩头,很快直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骨肉,眸底闪过一瞬间的迷惑神色。

敖战沉默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看着眼前的人,张青岚将手背至身后,悄悄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臂。待到属于魂体的钝痛缓缓浮现,这才终于确定了这并非是他的臆想,抑或是梦境。

直到这时候,张青岚才终于忍不住、迟疑着喊了一句:“敖战。”

“嗯,”敖战不厌其烦:“我在。”

待到片刻后青年彻底从讶异中拉回思绪,敖战捻起来对方鬓边乌发,在自己指尖灵活地缠弄几下:“终于舍得醒了?”

“行,那咱们来算算帐。”

敖战说着抬手,轻摸几下青年的额头,等到对方平静下来后将人扶起,细细地围好了对方身上的长布,抱小孩似的抱在怀里,低声问他: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总是隐瞒下一切,半点不留商量余地,每每只会让旁人被动接受所有并不想要接受的结局,甚至从未考虑过对方是否会因此痛心。

思及此处,敖战心里重新升起来些许烦闷,语气忍不住加重:“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为人着想,而叫做自不量力?”

话音落下,敖战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

张青岚埋在敖战肩窝,沉默了一会,才轻描淡写地闷声道:"……我习惯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家都像晋阳一样,兄弟手足相残,父辈不闻不问。

很多时候无人会理会一个弱势世子究竟收到了怎么样的坑害,一切不公对待都只能靠自己规避,抑或是报复。

久而久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学会了自己独自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说也好,不说也好,总归最后还是一个人,依靠外力并非长久之法。并非只有当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反击,忍一时,之后再悄悄地报复回去才是他学会的最有用的手段。

“本就是来偿清先前欠下来的东西,”张青岚抬起脸,话音有些迟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所以才会不自量力,试图独自将所有的事端解决。

“我不是故意的。”张青岚蹙眉,忍不住张嘴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声道:“那时境况危急,我被引灵镯控制心神,身上又带着你的护心鳞,唯有兵解……才是当时我唯一能够做到,也只会这么去做的选择。”

没了先前混沌时的迷茫模样,此时此刻的青年神情柔软,只可惜话里话外并无一丝悔改之意。

他跨坐在男人腿上,稍稍俯**,冰凉的吐息偶尔掠过对方的耳廓:“在担心我吗?”

不等敖战回应,青年便张口轻咬着他的耳垂,话音粘腻地呢喃道:“我很……高兴。”

敖战感受到颈侧传来的细微痒意,纠结片刻,终于还是低叹一声。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看也不看便直接塞至青年掌心:“这是张凝月的灵核,在她自爆后找到的。”

“大祭司已经魂飞魄散,玄澜被本王重伤,带着佟苓出逃后暂时下落不明,已经派人去寻他踪迹,不日将斩草除根。”

“毕新当日作为祭品埋在祭坛下,现今也叫人送回烨城。城中所谓“毒瘴”已解,你大可……”

敖战一反常态,拥着青年一口气说了许多,却是在最后一刻被对方以吻封唇,打断了话音。

张青岚低头亲他的唇角,舌尖轻顶开男人的齿关,在敖战的注视下主动舔吻起来对方的唇齿。柔软唇舌在这一刻相互勾缠,未竟尾音终于湮没在了细密的暧昧水声之中。

不知道究竟吻了多久,直到魂体的冰凉温度也逐渐散去,张青岚这才松开对方,半撑起身,颈侧的发丝轻轻滑落下去,落至敖战肩窝。

他亲了亲敖战的眉心,很认真地同他对视:“一命抵一命,现在我的命给你。”

“敖战,从今往后,你就一直是我的了。”

敖战闷笑一声,托着青年的后颈深吻,轻咬一口柔软**,呢喃道:

“好。”

浓白如同牛乳一般的水流正不断翻腾着,水面上热气氤氲,气泡咕嘟咕嘟地向上冒起。

青年盘腿端坐在浅池之中,浑身赤裸,袅袅白烟被浓郁得近乎粘稠的灵气托起,好似软滑绸布一般缠绕在他细瘦腰肢上,半遮半掩底下风情。

此处是烨城后山。

月余以前,东海龙王麾下的探子在深山里溶洞中发现了一块足有十尺见方的天然灵玉,其中蕴含灵气不可估量,且灵性温和,用来滋养受损神魂再合适不过。

于是敖战便派人在洞中挖凿出来一汪深池,将灵玉置于其中,再引来活水山泉,连同火种凝玉一同倒灌入池中,整个溶洞便成了现在这副水汽缭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