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如筵上舞醉风(第5/6页)

火焰在她的眼眸中跳跃,映衬得她的笑容别有一番风情。

“叶初雪!”平宗低声叫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忘记她本来的身份。

她却不为所动,目光胶着着他的,笑容中有一种前所未见的狂肆放纵。

那希布的琴声停顿下来。几百人的场子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哔剥声。

然后她抬起脚,干脆有力地踏下去,金铃哗啦一声响。随即她另一只脚也抬起踏下,铃声响得清亮且有节制。

那希布手中的双弦琴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如同老人的歌喉,开始轻轻吟唱少年时的情歌。

叶初雪伸展双臂,身体尽量向后仰。丁零人贴身窄袖的衣裙将她矫健苗条的身体勾勒得纤毫毕现。从平宗的角度可以清晰地发现她优美柔韧的腰,饱满浑圆的臀,结实诱人的胸,在这样的衣裙下全都毫无遮拦地展现了出来。

平宗突然有些妒火中烧。这样美丽而诱人的身体,本来只属于他一个人,但此时,平宗充满妒意地左右张望,场下无论男女都被她的身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叶初雪曾经在他面前起舞。但那时在无人空谷之中。她全部的美丽都是为了他而展现,不像现在,所有的人都见识了她的美,他不得不与所有人共同分享这个美丽的秘密。

叶初雪似乎察觉到他的小心眼。身体不知怎么一扭,脚尖微微旋转,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快地拿起桌案上的一杯酒亲自送到他的唇边,眼波流转,示意他喝下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脸上尽是细碎的汗珠,正轻微而急促地喘息。她向他低下头,露出脑后的发髻。她像丁零女子那样将头发梳成大辫子缠绕在脑后,用一根花枝簪住。平宗想起来,这是漠北丁零人的习俗,妙龄女子会向自己心仪的情郎献舞,若情郎也对她有意,便会取下她的发簪,用于两人过后私会时彼此相认。

叶初雪一言不发,只是用明若皎月的眼睛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在这无言的凝视中传递。平宗领悟了她的意思,怦然心动,也顾不得再嫉妒生气,动手将她的发簪取下。她的辫子就这样垂落在腰后。

周围响起了所有人的欢呼声,叶初雪也冲他露出了一抹明亮的笑,随即旋转着离开他,向后退开几步。

那希布的琴声重新响起,叶初雪继续刚才被中断了的舞蹈。

她不知何时向丁零人学习了舞蹈。肩膀微微抖动,身体如同风中舞柳一样柔软摆动。她被乌斯那草汁浸染过的头发格外丝滑,辫子只是随着她的身体摆动了几下,便全数散开,披散在身后,宛如流动着火光的黑色瀑布,欢悦飞扬,无比美丽。

平宗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去与她共舞,这是丁零人认定自己伴侣的仪式。然而他却一动都不想动,只想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叶初雪,在自己的面前绽放前所未有的妩媚娇艳。他以为自己对她已经穷尽了恩爱,却不知道原来她能为他做的还有更多。

她随着琴声翩翩起舞,仿佛她就出生在阿斡尔湖畔。她像丁零女人一样扭转身体,踩踏节拍,双臂作出雄鹰飞翔的动作,身体因为肩膀的抖动而在火光中微微颤动。

平安凑到平宗耳边,笑道:“她为了迎接你凯旋归来,从你离开那天起就努力在学咱们丁零人的舞蹈。阿兄,你要再不下场,就有人替你去了。”说着朝旁边瞥了一眼。

平宗这才看见一旁的昆莱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初雪。他眼睛里放出火辣辣的光芒,神情痴迷,张着嘴几乎合不拢,平宗觉得自己能看见他嘴角滴下的口水。他的目光尤其令平宗不悦,那种贪婪邪淫的占有欲他最熟悉不过,常年在外打仗,手下士兵见到女人总免不了露出这样的目光。他也很清楚有这样目光的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一想到叶初雪在昆莱的脑中只怕已经被剥光了衣服,平宗就怒火中烧。

他的勉强按捺终于在昆莱看见叶初雪一个优美旋转大声喝彩时土崩瓦解。平宗腾地一下站起来,不顾平安要拉住他的手,两步跨到昆莱面前,一把揪着他的衣襟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连推带搡地把他推到一旁。

这一下惊动了旁人,勒古和焉赉各自带人冲了过来,昆莱的人也涌过来一边护住昆莱一边要抽刀相向。

平安连忙过来打圆场:“大喜的日子,你们别闹!”

那希布爷爷却仿佛对这边的冲突毫无察觉,手下的弓子上下翻腾,琴声越发激越高亢。场中叶初雪也根本停不下来,随着乐声起舞,已经无法自控心神,全部的心神都被琴声掌控,只能不停地随着乐声舞下去,而无暇顾及场下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