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霜天最忆是江南(第2/6页)

“我不要做给人看,只是想让你知道。”

叶初雪微笑了一下,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仍旧躺回原处:“我已经知道了。”

他不满地皱起眉头:“叶初雪!”

“嘘——”她竖起指头挡在他唇边,“我们找点儿乐子吧。”

“什么乐子?”他问,手不怀好意地往她衣下摸去,被叶初雪一巴掌打开。

“你别指向着这事儿。”她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在问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平宗摇头:“不好。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叶初雪不信:“不可能!”

“叶初雪,你摄政四年,你真以为我对你一无所知吗?”他像是受了侮辱一样不高兴地看着他,“在见到你本人之前,我就已经对你无比熟悉了。”

“真的?”她似笑非笑,“那我问你,我的生日是哪天?”

“四月十二。”他答得不假思索,“至正五年,也就是元清二年四月十二,为了给你祝寿,落霞关太守给你送了一块羊脂玉的玉璧。”

叶初雪愣了愣,突然醒悟:“那玉璧是从北朝去的?难怪我觉得上面的缠枝葡萄纹看上去不像南方工匠的手笔。”

他得意地笑起来:“还有什么?你接着问啊。”

叶初雪瞪着他,想了想又问:“我乳母叫什么?”

这个问题又刁又偏,叶初雪根本没打算听到真正的答案,不料平宗又是脱口就说:“你前后一共有三个乳母:第一个姓名不可考;第二个姓卢,洞庭人;第三个姓黄,家就在落霞关。你从小在落霞关长大,其实说起来,倒是比旁人更不像个凤都长大的公主。”所以她有超乎普通公主的胆色和见识,也不似一般的帝都女子精致细腻。但平宗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叶初雪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错了!我虽然在落霞关待了好些年,但在那之前,我一直都住在豫章我阿爹的旧宅里。”

平宗疑惑了片刻:“你父皇继位前不是封清河王吗?怎么旧宅在豫章?”

“因为之前他封的是豫章郡公,后来封王后就被派往落霞关了。所以要论起在封地居住,也就只有在豫章的那几年。”她叹了口气,想起童年来悠然神往,“我就出生在豫章的旧宅子里。那时候阿爹整日在外面玩,不肯回家。我外公家是豫章本地士族,阿娘的脾气也大,一生气便带着我回外公家去住,总要阿爹发现府中少了这么号人才派人去外公家将阿娘接回去。”

平宗静静听她说起童年之事,便不再吭声,只是静静用手指为她梳理头发,一边听她继续说:“后来次数多了,阿娘便不肯再跟阿爹回去,我却嫌外公家规矩大,不肯多留,整日哭闹着要回家去。一次阿爹来接我阿娘,阿娘便将我塞进阿爹的怀里,将我们父女一起轰出了外公家。”她说着不由自主微笑起来:“你别看我阿爹那时候已经有了一儿两女,却是第一次抱小孩子。结果我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只冲着他笑。后来想想,大概阿爹最宠我,也是因为那一笑吧。”

平宗便探过身去,伏在她的上方,扳着她的脸逗她:“来,笑一个给我瞧瞧,看看是有多颠倒众生,让你阿爹只喜欢你一个。”

叶初雪惆怅了起来:“其实阿爹最爱的还是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平宗有些意外。

“有的。”她点了点头,索性挪过去枕在他的胸口,“我哥哥比我大四岁,比阿寐小半岁,后来有一年发痘病死了。阿爹难过得也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嫌老宅子里有病气。当时他正好要去落霞关,怕我也生病就把我带在了身边。阿寐老觉得阿爹偏心不带她去,其实那是因为她小时候出过痘了,阿爹不怕她生病。”

平宗皱着眉头算了半天:“那时候你多大啊?怎么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叶初雪得意地笑了笑:“我记事早,一岁的事情都记得。”

“真的?”他是真有些诧异了,“这么早?”

“嗯。”她谈兴上来,这些幼年时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问,她就想说。也许她不能将自己全部的生命都向他敞开,但至少,她可以与他分享这一段从没有别人涉足过的过往。

“我家的宅子就在水边。我记得我从小住的屋子窗户外面就能看见鄱阳湖水面上的船帆驶过。我的门前是一个很小的庭院,大概还不如你王府里的一半台阶宽,院子里种着海棠和杏树,每年到了夏天我就盼着杏子快快熟了让我吃。”她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好笑,“也许是当日阿爹真不怎么在意我们,所以我堂堂一个豫章郡公的女儿,从来不知道想吃什么可以让仆人去找管事的嬷嬷要。阿娘自小就教我,自己有什么就吃什么,找人家要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