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钦天监是负责给皇帝赐下的婚姻算吉日的,芃姬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她的婚礼,自然是没人敢懈怠一分一毫。这不,圣旨刚下的第二天,钦天监就面见了圣上,将自己算出的吉日呈上。

测出了最近的三个大好吉日,分别是六月初六、十二月初八、来年三月十二。

钦天监监正是个瘦长的长须中年男子,他朝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六月初六离现今只剩余两个月,准备大婚恐时日不足,臣以为十二月初八乃最为合适,留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当然了,如果公主愿意等一等,来年的三月十二乃是这三个日子中最最大好的日子。”

皇帝若有所思一番后,对着监正摇摇脑袋,“不可,芃姬年岁已然有些大了,便定下最近的六月初六吧,朕会命礼部办好大婚一切事宜,想来也是够的。”

监正眼中似有讶意,很快便低头应声,“臣这边将日子送去礼部。”他不低头能行么,谁让他是皇帝,又是人家爹,急着嫁女儿,谁挡得住。

法一一夜未眠,便被宣入宫中,当她进入皇帝的乾心宫时,发现芃姬已经先一步在殿中了。

她连忙先上前见过皇帝,再见过芃姬。

皇帝朝着他最信任的司礼太监冯德全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三人时,皇帝才开口。

先是将钦天监测出的日子和自己决定的日子说与两人听,问其意见。

芃姬与法一自是毫无异议。

又与两人说起正事。

“牢酒可知,泉州地处何地?”皇帝先是问了一个问题。

法一恭敬回答,“泉州靠海,乃是南方海运贸易最大的港口。”

“不错,当年父皇与干共国国王签订了往来贸易协议,头十年进港口的货物均不收任何赋税。以便达到两国友好相处,共同发展强大。”皇帝说完看向芃姬。

芃姬皱眉,“十年早已结束,这些年干共也按照协议向我国缴纳货物税。但据儿臣所知,干共近年经济发展迅速,未来很有可能会拒绝继续履行这份协议。”芃姬掌管整个天晋的经济命脉,她自然知晓不仅仅如此,恐怕对方隐隐已经知晓天晋的经济弱点。

天晋国力向来是四大国中最为强大,经济也最为发达,可有一点是致命的弱点,便是天晋目前还未研发出如何量产稻谷。天晋百姓也更为喜爱种桑树,无他,皆是因大米价廉,而蚕丝却是年年好价钱。

这些年来,天晋每年都会有米商去往干共运米回国售卖。

原先四国往来没有如此频繁,各国之间农业生产力也相差不大,但近年干共却研发出了量产稻谷的种子,形势便慢慢开始转变了。

曾经处于弱势需要依附天晋的干共有些蠢蠢欲动了。

芃姬最想要的便是那量产稻谷的法子,可偏偏那法子是紧紧拽在干共朝廷手中,且干共国为了不使这生金子的法子外传,特定立了严苛的刑法。

凡是将有关泄露稻谷量产法子的,均诛九族,且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理念执行。

是以,芃姬这些年一直没有得到这法子。

晋成帝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越看越满意,“颜儿所言,正是朕所想。前些日子泉州知府突然暴死家中,紧接着泉州港口便有流民闹事,这也太过巧合。”

法牢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泉州知府的案子呈到她的面前,才开口询问,“那这泉州知府又为何而死?”

“泉州知府死后的第二天,阖家上下一百五十一口人均被灭口,而这事却是港口一小小管事冒死进京见官,京州府尹怕兹事体大私下报到朕这儿来的。”

府尹掌管王城京州的衙门,听起来是个大官,其实在这遍地都是贵族的京州中,只是一个管衙门的。这么大的事,他生怕牵扯到哪位贵人,自是不敢私下接下这案子,赶忙向皇帝上报了这案子。

按理说这等大案是要先上报刑部,刑部又得报到廷尉,但谁又能知道,这案子有没有牵扯到其中的哪位。

能安稳在京州当府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傻子。

芃姬沉默了,法一也不敢接话。

她隐隐觉得这事定是牵扯到了某些人,且圣上已有所察觉。

这时候最好的法子便是听圣上旨意。

芃姬却另有想法,她从小最爱的便是琢磨父皇的想法。均因从小到大,有太多人在她面前说圣意难测这四个字。

谁也不找,独独留下自己和法一,这就意味着他有打算让自己或者法一去查这件事。

她默了一会,见皇帝没有开口,便试探的问:“儿臣愿意请旨,彻查此事。”

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颜儿,看来朕是真的老了,已经镇不住一些人了,此事却不能立刻去查,须得等老虎开始打盹的时候再去拔毛,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