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月(第3/5页)



  说得是,我老了,不复当年意气,苏无骄叹息,随即也是大笑,来,下一局如何?

  舒十七摇头:午后我要去见个人,有一笔大买卖。

  午后,大相国寺。

  舒十七在寺外买了两炷香,一挂银箔,就近在香炉里化了,然后停在香炉前,一个劲地仰望着高大的菩萨。有个和尚好利,以为他有心事,急忙凑上来道:公子可要测一测流年?

  流年?舒十七反问道。

  测姻缘,测吉凶,测流年,小寺香火还算旺盛,就是因为卦测得准。

  那,就测一卦姻缘。舒十七笑道。

  竹签子抖了出来,和尚看了,脸色却有些尴尬。

  尽管直说,舒十七道,我是不信的,纵使下下签也无妨。

  不是下下签,和尚却也老实,此签说的是最初施主或者有所乱,后面还是好的。

  乱都乱了,哪里好得起来?舒十七大笑。

  和尚去了,一个高大的人却忽然出现在舒十七背后。

  这位兄台,舒十七看着地下的影子,低声道,既然不是烧香,莫非是来杀人的?

  在下陈方鹤,高大的人凑上前道,前年曾和公子做过一笔买卖,想必公子还记得。

  等候阁下很久了。

  陈方鹤戴着一顶逍遥巾,穿一身绿袍,虽是儒生的装束,却实在没有儒生的气质。他点了一炷香,做出合十的样子,低声道:舒公子那单章台御史的买卖在下早有耳闻,公子如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否交给在下?

  五百两黄金,足足折了七千两银子,好大的生意,在下不得不小心。舒十七也做合十许愿的样子,嘴唇微微张合。

  如果公子愿意交给在下,七千两银子,舒公子可以抽四成。

  章台御史的案子,可是要惊动朝廷的,到时各地的捕快都动起来,我担的风险可不小。六成!

  公子,陈方鹤作色道,公子未免贪心了些!

  只是戏言,我还要打点各处。舒十七比了个五的手势,再不说话了。

  四成五?

  五成!否则在下另请高明!

  好!五成就五成!舒十七果然心狠。陈方鹤狠了狠心,咬牙说道。

  可是舒十七竟然没有回答,陈方鹤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已不再故作许愿,却愣愣地看着远处的一株银杏树。名动开封的舒十七可是从来不一边谈生意一边走神的,于是陈方鹤也好奇地把目光转了过去。只见一个白色长衫的书生扭了脚,正蹙着眉头,抚着脚腕坐在银杏树下。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恰好路过,关切地凑了上去。

  陈方鹤道:那不是计家的三公子计明康么?舒十七没有回答。陈方鹤也不知道舒十七在看什么,计明康分明没有什么可看,那么只能是看那女子,可舒十七又分明是只贪钱不好色的人。况且那个女子虽然美丽,却憔悴了些

  公子,那女子轻声道,公子是扭了脚么?计明康听她声音美妙,急忙抬起头来,看见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

  不妨事,不妨事,小生来为一位过世的朋友祈福,一时伤心扭了脚腕,一时半会就好了。计明康忽然有些头晕目眩。那女子衣着清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却如此慰问于他,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脚扭伤了,无法走路,公子又未带仆从,不如我找人送公子去看大夫吧。女子见计明康盯着自己看,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

  那不好吧?

  治伤要紧女子说着离开了。不久,她带着几个大相国寺的雇工回来了。雇工们按照女子的吩咐,用竹竿和绳子扎了一乘凉轿,就这样抬着计明康离开了。女子陪着走在凉轿旁边,计明康红着脸低声道谢道:有劳姑娘,有劳姑娘。小生纵然粉了身躯,也无法报答姑娘的厚意。

  舒公子。陈方鹤拍着舒十七的肩膀道。舒十七忽然清醒过来,他指着那女子和计明康远去的背影,愣愣地道:你说,一个刀手焉能像这样?陈方鹤看着他极想笑却又笑不出的神色,不禁大惊。他和舒十七打过十几次交道,素来淡雅高洁如菊花一样的舒十七从未如此失态过。

  当时,我差点以为我看花了眼,舒十七笑道。

  这姑娘当年被游世杰侮辱,想必是心里旧情还未了,看见计明康是个痴情人,所以感动吧?苏无骄叹息道。

  那也不必跟着去偷看他吧?而且她近日竟是三天两头地去大相国寺,计明康也天天去祈福占卜。舒十七苦笑,一个是杀手,一个是主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