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2页)

钱多树开门进来时,便见电视里放着经典的虐恋镜头,而他那精神分裂的儿子正笑到全身发抖,凄凉的背景音乐混着大哭和某人的大笑,瞬间相得益彰地扑面而来。

钱多树:“……”

他觉得儿子好像不只精神分裂那么简单。

周黎和季少宴听到声音同时扭头,前者略微意外:“你没上班?”

钱多树强迫自己镇定,解释道:“去打了一个卡,请了半天假。”

他说完走过来坐下,面带犹豫,欲言又止。

周黎道:“想说什么直说。”

钱多树道:“我听说陵培村有个万大师挺灵的……”

周黎笑了一声。

只一句他就懂了,钱多树是农村出身,他们这边都有些迷信,认为精神出问题的兴许是神神鬼鬼的原因。

钱多树有点不自在。

他是知识分子,并不全信这些东西,也知道精神分裂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想把能试的都试了。

他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不自在的时间很有限,不等儿子发表意见就拍板道:“总之看看没坏处,我已经和人家约好了,这就去接他,顶多十分钟就回来。”

他拍拍儿子的肩,“你老实在家里待着,先别出门。”

他自认为这便算是征求了儿子的意见,拿着车钥匙走了。

周黎下意识想摔门走人,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再说他有点好奇那个大师要怎么驱邪,难道要跳大神吗?

他便老实地等了十分钟,果然见钱多树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那男人五十来岁,衣着普通,对周黎和善一笑,示意他坐好。

周黎把二哈放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

钱多树为着儿子的名声着想,没说实话,只说儿子最近有些睡不好。这大师如果真灵,肯定能自己看出问题,如果不灵,那他更没必要告诉他实情了。

万大师走到周黎的面前,单手放在他的头上,闭眼默念几句,说道:“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沾了恶灵。”

周黎顿时一愣。

他就是好奇地想看看,没想到人家好像真有实料。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恶灵”是不是指他,问道:“什么恶灵?”

万大师道:“非正常死亡,有怨气的那类小鬼。”

周黎沉默。

他确实是非正常死亡,但真没觉得自己有怨气,可他死后能大白天出来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恶灵指的真是他?

钱多树道:“有办法吗?”

万大师道:“赶走就行。”

周黎眨眨眼,顿悟。

这意思是他马上就要消散了。

说实话,有点不舍。

周大少不是圣人,经过一场病痛更加知道生命的珍贵,但不舍归不舍,他占了别人的身体,现在人家让他还回去,他真不能说个“不”字。

他见钱多树听从大师的吩咐搬来凳子放到客厅的中央,便听话地走过去坐下,一瞬间想交代几句,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说什么好像都露馅,万一这大师是假的,那自己以后可就说不清了。反正视频已经录了,后面的事就看钱立业的了。

想罢他闭上眼,等待解脱。

万大师便掏出三根香点燃,一边默念一边开始围着他转圈。

季少宴:“……”

他看看一脸严肃的钱多树,又看看一脸似乎很享受的傻白甜,最后看看神神叨叨的大师,沉默。

来这里三天,第一天父打子,第二天凶残父子局。

这第三天神经病父子俩好不容易不打了,结果人家携手搞上了封建迷信。

真行。

季大少每日一糟心,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