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疏长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直隶府遇见丹瑶。

丹瑶的父亲北齐王封地在最东北边, 与突厥领土相接。丹瑶郡主虽每年会来几次兆京,但多数时候, 都是在北齐王的封地。直到她嫁给疏长喻,才搬到了兆京城中。

丹瑶郡主自幼在东北封地长大,性格也和那边地女子一般, 不拘小节且豪爽。他这性子放在兆京城中,便与那些京中的世家贵女颇不一样。故而, 丹瑶郡主也与这边的女子极其合不来。

也正因如此,她每每来京, 都是快去快回,从不耽搁——可怎么就出现在直隶府了呢?

疏长喻一侧目, 便见景牧的一张脸, 冷得要往下掉冰碴子,YXZL。一双眼里,燃烧着难以忽视的火焰。

狗崽子炸毛了。

几人都未动, 那边的丹瑶郡主先不耐烦了。她穿了一身边地女子常见的水红色箭袖长袍,乍一看英气极了。她一伸手,便要来拿景牧手里的玉匣子:“怎么, 没听到本郡主的话吗?”

她那“本郡主”一出口, 旁边的古董店老板吓得一哆嗦, 赶忙转过脸来看景牧。

这官家的人, 想来是他这种商人最惹不起的。

景牧却是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

疏长喻隐隐读出了他目光中的信息——这样的女子,你都看得上。

这疏长喻就冤枉极了——大家都是表面夫妻,你来我往的, 哪里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景牧身手比那三脚猫的丹瑶郡主好的多了。他手一动,便将那匣子合了起来,收进袖中,转头对掌柜淡淡地道:“去哪里付钱?”

竟是看都没看丹瑶一眼。

此时的丹瑶郡主,比之前她嫁给疏长喻的时候,年轻好几岁。许是此时还未受情伤,这姑娘此时明媚张扬的很。她本就五官长得极好,又是长在辽阔的北地,此时这青春正盛的女子,便比那京中贵女更加张扬夺目了不止一点。

景牧多看一眼,都嫉妒得牙齿发酸。

他曾经收在宫里的那个宫女菡萏,虽跟丹瑶长了六分像,但有皮无骨,更没神韵。如今见到这正主,便显得那赝品愈发上不得台面,而这正主,愈发明媚鲜艳。

景牧抿紧了嘴,看都没看疏长喻一眼。

恐怕这样的女人,便就是让疏长喻一见倾心,非卿不娶的模样了。

景牧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更酸了,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一副目光,却是凶狠极了。

疏长喻:……。

那边,丹瑶郡主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登时柳眉倒竖,一把抽出了别再腰间的那条鞭子,直指着景牧:“怎么,本郡主的话,你是没有听见?”

景牧挑眉,目光冰冷:“听没听见有什么关系?这玉玦已然是我的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颇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丹瑶郡主一番,语气一转,变得轻蔑了起来:“看这位姑娘的打扮,怕是从北地来的吧?果然举止粗鲁,也不懂先来后到的礼仪。”

他最后那几句尖刻的点评,一字一顿的,隐约像是说给疏长喻听的。

但这话听在丹瑶郡主眼中,便就是莫大的羞辱。她不喜欢来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在行为举止上与京城贵女格格不入,常引来嘲笑。

如今才到直隶,便就又有人敢这般说她了。

“你——!”丹瑶郡主气得怒目圆睁,手里的鞭子往上一扬,便朝景牧抽去。

疏长喻自是知道这丹瑶郡主鞭子的厉害,。前世丹瑶郡主嫁去相府后,新婚之夜便被赶出洞房,遭了不少下人嚼舌根。后来让她知道了,就是拿这鞭子一个一个教训了的。

疏长喻下意识就上前去要替景牧挡住,却被景牧一把拦在了身后。下一秒,景牧便徒手接住了那鞭子,一把从丹瑶郡主手中将它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景牧朝着丹瑶郡主颇为讥诮地冷笑了一下。

前世抢我的男人,这辈子又要抢我男人的玉玦——我能让你如意?

而他那笑容还没收住,便被疏长喻一把拽到了后面。

景牧一愣,便见疏长喻面如寒霜,看着丹瑶郡主,道:“不过一块玉,在下弟子先你一步同店家谈好了价格,这位姑娘横刀夺爱,已是不妥。如今还要在人家古董店中大打出手吗?”

“关你什么事!”丹瑶郡主脱口而出。

“自然不关在下的事。”疏长喻冷然勾唇,道。“不过在下如今暂掌直隶总督一职,姑娘寻衅滋事,在下尚有一些薄权,能将姑娘请进直隶府大牢喝几天茶。”

这下,景牧都愣住了。

这……他对丹瑶郡主充满敌意尚且有解,可少傅怎的比自己还苦大仇深不少?

接着,他便后知后觉地感到右手疼了起来——他方才接丹瑶郡主的鞭子,用的正是受了伤的右手。方才他右手上的血登时便溢了出来,又将那纱布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