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韩明予自从上次烧完手机, 就很好奇奶奶让他烧那么多手机是要干什么。

这天夜里，他又做梦了。

梦里韩明予走出了家门，路上到处都是大雾，他只意识到自己要去找他奶奶，至于去找他奶奶做什么又忘记了, 自己在哪里也忘记了, 韩明予想起奶奶有手机, 他可以打电话找人，但是按了号码手机却一直没人接。

韩明予一边皱眉一边在大雾中走着，总觉得雾里影影绰绰的, 不过很快走着走着，韩明予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声音。

【明予……明予……】

韩明予回头, 远远地看到奶奶在雾中冲自己招手。

韩明予连忙走过去：“奶奶你怎么在这里, 手机呢？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韩明予此时已经忘记他奶死了，不知是不是白天烧多了纸扎手机的缘故，脑子里只记得他奶有很多手机。

韩奶奶：【手机……被打坏了，这里好多坏人……好多。】

韩明予大怒：“谁干的！”

【明予，快离开这, 快离开西京……再听到有人叫你, 都不要应声, 听到谁的声音也不要应, 记得去报……】韩奶奶推搡着韩明予让他赶紧走，韩明予刚被推了一步，就发现周围的雾气突然那漫了上来, 把他奶奶整个人盖住了，奶奶的声音也消失了。

“奶奶！”韩明予连忙伸手去抓他奶奶的手，就在他抓住的一刻，出手一片冰冷，仿佛抓住了一个满是尸斑的死人胳膊，完全不像是他奶奶的手。

而这一刻，周围的雾竟然忽然散了，原本看不清道路的雾后，蓦地多了很多漠然的人脸，皮肤是青白的，眼下灰黑，身上穿着寿衣，正在望着他。

“啊——！”韩明予被这大片死人的眼神惊得头皮都快炸开了，剧烈的惊恐几乎让他瞬间就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韩明予在床上平复心跳，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夜里两点二十，才开始想自己刚刚做的梦：“是个普通的梦？不对，奶奶可能遇上什么事了，她让我离开西京，为什么？难道西京也会出事？”

韩明予他们一家都在西京，公司也在西京，奶奶没说因为啥要他走，也没说要走多久走到哪里比较好，而且这到底是自己胡乱做的一个梦，还是奶奶真的给他托得梦，韩明予也不清楚。

明明之前奶奶托梦的时候还好好的让他烧手机，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明予……】

正在床上想着，韩明予忽然好像听到了他妈叫他的声音，韩明予以为是母亲听到他的动静醒了过来，刚想应一声，忽然发现外头的灯根本就没亮，倒是他的窗户不知道何时打开了一条缝，窗帘在西风中飘来荡去的倒影在玻璃上，仿佛半个看不见脸的人在窗户外被吊着晃悠，韩明予几次看错，想起梦里奶奶的警告，瞬间冷汗就留了下来。

韩明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外头有灯光亮起，他爸妈根本就没有被他吵醒，但是刚刚那骤然听到的叫声，却在十几分钟后韩明予正要放松警惕的时候，又出现了：【明予……】

！！！

韩明予躲在被子里不敢吭声，也不敢开灯，甚至不敢再睡觉，怕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了不知不觉中就应了一声。

之后那声音又叫了他七次，每次都过了很久在他快要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尤其有几次他坚持不住要睡着，骤然一声喊叫仿佛提醒他不要睡着一样，韩明予差点就应了。

这一夜过得尤其的漫长，到天亮的三个小时里，好像过去了好几天一样，韩明予几乎都要怀疑天会不会亮了，还是自己根本就没醒，就这么忍着困倦心慌地等着，直到太阳照在身上，浑身冰凉的韩明予才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身上有了那么一丝的热度。

韩明予赶紧从床上跳起来去找他爸妈，这时韩明予的爸妈还没太睡醒困，见韩明予一脸冷汗好像被吓到的样子，才回神过来问道：“明予，出什么事了？”

韩明予：“我们快走，奶奶让我们离开西京。我可能被盯上了，我从梦里惊醒后，一夜都有人用妈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韩妈妈面色一肃：“我一夜都在睡，不可能叫你，你没应吧？”

韩明予：“没，奶奶说无论谁叫我都不要应。”

韩明予他爸听自己老婆孩子好像在演谍战片一样讨论一个梦，盖被蒙头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如果发表意见肯定会被嫌弃，干脆沉默。

韩明予将自己的梦和爸妈详细地说了一遍。

韩妈凭女人打麻将的敏锐意识到了不对：“妈的意思难道是说很多坏鬼在西京，他们打碎了妈的手机，难道是不想让妈和外头联系？这么多坏鬼在，妈那句没说完的话，不会是让你报警吧？”

韩明予觉得自己妈说得非常有道理，他也怀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