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与白姑娘……”

沧玉终究还是忍不住,凝目瞧了玄解跟白棉相握许久手,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故作平静道:“此刻还不愿意放开吗?”

对于肌肤之亲, 玄解虽模模糊糊有些概念, 但不像是沧玉这么明白,对他而言, 如此触碰并无任何不妥,因此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白棉自出生之后就几乎没有与任何人触碰过,一夕碰到了旁人肌肤, 只觉得这触感与温暖胜过生平所知许多事物,并不舍得放手, 因此红着脸故作没有听见。

气氛尴尬地凝滞着,沧玉面无表情,不愿意再开口说些什么, 他重又躺了回去,似是心事重重。于玄解而言,自己牵着白棉行为就好似叼着年幼狐狸崽子那般, 任他如何聪明, 都想不出来沧玉会因此生气,只以为是方才辞丹凤惹火了沧玉,迁怒到了自己头上。

最后还是玄解打破了沉闷气氛,他脑中将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 缓缓道:“白棉, 沧玉修为远胜过我, 你要不要试试看?”

倒不是玄解胆大包天,顶着怒火都要迎难而上,而是他与沧玉相处多年,知晓对方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既然方才已经说出那番话,那么不提那个问题就是了。世事虽非都如玄解想得这般简单,但能抗拒他这种直接人却也寥寥无几。

起码沧玉就不在其中。8221228103583127880“36215215438221

试试看什么?

沧玉竖起了耳朵偷听,他生气不假,可眼下不是什么好时机,要命瘟神一事还没解决,要是对方藏在暗处,那么白棉与水清清活着必然不是侥幸;如果对方就在他们其中,那么白棉跟水清清其中必然有一个是麻烦——其实他本来更怀疑白棉些,毕竟她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可眼下这点怀疑荡然无存了。

谢通幽朋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不敢。”白棉悄声道,她紧紧抓着玄解手,小声道,“玄解,我害怕,他看起来跟我爹不太一样,跟你也不一样。”

沧玉听出了些不对劲来,他本就是心思缜密谨慎到有些过头人,一句话能被他琢磨出十朵花来,便立刻倾过身来看着白棉,淡淡道:“你们想尝试什么?”

“白棉就是瘟神,她想碰碰别人。”玄解言简意赅,寥寥数字说清楚了眼下状况,差点没把沧玉吓得从藤网上掉下来。

白棉缩在玄解身后,试探地探出小半个脑袋瓜,看着沧玉眯起了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神态,一时觉得心中七上八下,下意识紧张了起来,好似在等待命运判决。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风吹过白棉额头沁出汗珠,将她冷得一个哆嗦,才回过神来看见了沧玉递出手。

“那就来试试看。”

于月光下,沧玉那只冷白手宛如玉雕,白棉着了魔似地上前,她抬头看了看对方,那张美丽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半点涟漪不生 。

白棉心脏怦怦直跳,要是放在往常,她心中害怕恐惧定然大过喜悦,可是此时此刻,她不禁扭头看了看玄解,几乎有了自己只是个寻常女子感觉,期盼与希望共存于心头。她紧了紧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沧玉冰冷手,跟玄解很不同,他手更冷、更柔软、也更……

不过短短一瞬,白棉脸上浮现出红晕与喜悦都顷刻间消退成了惨淡白色,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交握处那开始腐烂肌肤。

那美丽冷白色被摧毁,皮肉剥落露出鲜红,白棉下意识松开了手,她心快要跳出胸膛,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淌在脸颊上。她看着沧玉平静神态,只觉得心惊胆寒,而后抓起垂在背上帽子胡乱披上,似是耗尽了自己全身力气,迫使自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她根本就不该来!

不该来!

沧玉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掌,妖力凝聚于掌心,伤势正在慢慢地恢复,又不断被破坏,鲜血流淌了整只手。

非常痛,差不多是三倍加浓硫酸泼上去感觉。

他并没有喊出来,人到中年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白棉看起来比他更痛苦。

玄解手缓缓覆盖了上来,那些涌动瘟气终于消散了,掌心伤口愈合成功,只留下了一点淡淡痕迹。沧玉有些失神,脑海里不断重放着白棉震惊痛苦神态,那双圆圆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意识到自己摧毁了某些东西,尽管不是他本意。

“你受伤了。”玄解声音比刚刚还要更困惑不解。

他仔细打量了会儿自己手,看不出是饶有兴趣还是带着迷惘,轻声道:“我也是异类。”

“你不是。”

沧玉急促地开了口,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了玄解手看了许久,确认没有任何伤势之后,目光慢慢暗沉了下来,又变回了在青丘时那个无所不能大长老,玄解再看不出那其中隐藏情绪了。

“玄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