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4页)

因为这连日来的经历,沧玉对谢通幽的朋友没什么好声气,淡淡应了声,手一撤,就将帘子放下了。

唐锦云瞧得仔细,见他衣着与寻常不同,可绝非寻常布料,似是不曾见过,与戏子道士截然不同,心中对谢通幽的说法就信了大半,又见他膝头似乎依偎着个青年男子,心道:“那人大概就是玄解了,真是个好猖狂的名字。”

其实唐锦云自己就是个狂徒,要是平日听见玄解的名字,定然要大笑抚掌,连赞三声方肯罢休,他就欣赏狂徒。

偏偏这狂徒靠在他中意的美人膝头,那就成了叫人看不顺眼的轻薄浪荡子了。

“那里头是谁?”唐锦云有心巴结,忙将葡萄递给谢通幽品尝,谄媚道,“不知春秋是如何结识了那二位?”

谢通幽瞥了他一眼,知晓唐锦云没能死心,只嘱咐了船夫摇回家去,这才来解答快要抓耳挠腮耐不住性子的唐锦云:“看戏结识的。”

“不知道哪出戏?”唐锦云忙道。

谢通幽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道:“你这葡萄好甜,还是吃葡萄吧。”他又转身去问舱内的沧玉,“沧玉兄,我这朋友带了些葡萄来,很是甜美,你可要吃?”

“不了。”沧玉心中有点想吃,不过他担心玄解,并没有什么胃口,就拒绝了。

唐锦云见谢通幽跟沧玉都是软硬不吃,并不气馁,这许多年来情场纵横,他受到的挫折不知道多少,要是真这么容易就妥协了,这风月场上也没他这号人物了。他有心显摆,这几日又在家中做了学问,就与谢通幽谈论起来,谢通幽正好怕他说出什么不敬之语,也乐得谈论其他,一时间船头满是学问之声,叫沧玉更不敢多话了。

凡间无论男女,要么慕才、要么慕财、要么慕貌,唐锦云凭这三招所向睥睨,未成想这三招对沧玉全无用处,倒被谢通幽引到了其他地方,忘了献好。

玄解无故昏睡,沧玉又探查不出他出了什么麻烦,心乱如麻,连谢通幽偶然唤他都没什么心神在听,只是草草敷衍了事。

好不容易船到了渡口,船夫要搀二位少爷下船,唐锦云心道:“这正是我的机会。”当即推开船夫,就要撩帘去请沧玉。他身子还未探入,只见得船舱的帘子被拂开,沧玉怀中抱着那名男子翩然而出,他身姿轻盈,怀中抱着一人好似轻若无物,倒震得唐锦云退开三步。

非要细究的话,大概就是看到金刚芭比的感觉。

现下对男子的审美分为两种,一者是阳刚威猛之美,一者是柔弱飘逸之美,也被当下人戏称是文武生之别。

但凡后者,越是柔弱清秀越好,貌如好女,身形似弱柳迎风最佳;而前者需得天庭饱满、剑眉星目,英姿勃发,身形挺拔健壮、孔武有力的才是好汉。

因而唐锦云见沧玉搂抱玄解似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得感觉一道响雷直劈天灵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美人怎么这般力大无穷,实在叫人胆寒……

唐锦云几乎能幻想到沧玉把自己如同小鸡崽子般拎在手中挥舞,背上不由窜过一阵恶寒,什么兴致都消磨了,精神头顿时蔫了下来,恹恹地站开身来给沧玉让道。

虽说好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这样威武的美色还是叫唐锦云多少有点害怕,他不过一介书生,平日最喜欢软肌嫩骨,即便是喜好与自己身形相差无几的男子,相好也多都是些文人。最是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人能厮混,什么人不能。

先不说这美人能不能上手,即便当真上了手,倘使争风吃醋起来,对方气急一发力,那场景就委实太难看了。

舌枪唇战,争风吃醋本是雅事,要是动了刀兵,或者是见了血光,那就是大大的不美了。

如此想来,唐锦云脸上不由得冒出些许冷汗来,所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这等人之常情,他到底不是君王,还得再加一个小小毛病,胆怂。

当然,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怂,而应该是敬重、温文儒雅、点到为止……

船已过了渡口,唐锦云没想到自己丢了□□愉不说,还落个有家不能回,只能到谢通幽家中借宿,他原本十二分的热情此刻都消磨殆尽了,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陆地上走。

沧玉不知道唐锦云心里在想什么,见他一时高兴一时又像只挫败的斗鸡,心中大感古怪,暗道:“谢通幽这朋友该不会有精神病吧?”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原先在船上时扶着还好,可一上了岸,总不能拖着玄解走路,这小子身量渐高,沧玉个头已不算矮,他近来已与沧玉隐隐齐平,此刻乖顺枕在肩头,模样倒纯真的好似个少年,两条长腿显得很是无处安放。

沧玉见玄解睡得酣熟,想了片刻,只能将他背起,心中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