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审问

云曦的目光扫过一地的碎片残渣,最后落在穆承泽淌血的额头,顿了一下道:“皇上,可否先给六殿下治伤?”

穆子越点了点头。他出手似乎有些重了,穆承泽不论怎样也是一位皇子。

此次跟着他来的许太医应了一声,跪到穆承泽面前要去看他的伤势,穆承泽却把陈贵人推到面前。

穆子越明白他的意思,陈贵人也受了伤,穆承泽希望太医先给陈贵人处理伤口。许太医看了看穆子越,穆子越犹豫着准了,许太医很快就为陈贵人包扎完毕。

接下来,穆承泽便乖乖跪在原地不动,任由许太医帮他包扎。

穆子越道:“云曦,你方才为何要拦朕?”

云曦道:“皇上,臣教了六殿下两年有余。依臣看,六殿下并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穆子越若有所思。

穆承沛笑盈盈道:“表哥的意思,是我在说谎了?”

云曦冷笑:“有没有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

穆承沛挖苦他道:“宫里谁人不知,表哥偏爱六皇兄,自然次次都向着他。不过表哥既是六皇兄的师父,说出来的话有包庇之嫌,作不得数。”

“承沛!”穆子越喝道,他当然心知穆承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话也太难听了。

云曦并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那七殿下带来的那名内侍,是七殿下的人,不也一样有包庇之嫌?”

穆承沛没料到一时逞口舌之快,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偏他也无法反驳,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云曦心中已有了主意,从容地请示穆子越:“皇上,可否允臣与这名内侍,单独问话?”

穆子越想了想,道:“准。”

说是单独,其实是另找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穆子越与一干人等事先藏在帘后,云曦还特意命宫人遮住了穆承泽的双眼。

穆承沛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仍强打着精神道:“是非黑白,一问便知。”

帘前,云曦冷冷盯着那内侍半晌。那内侍不知他要做什么,心里七上八下,不由得发起抖来。

云曦都看在眼里,忽而开口道:“你可知欺君会如何?”

内侍腿一软跪下了,颤声道:“奴才……方才所言都是实话,万万不敢欺君!”

“好!”云曦道,“那你告诉我,七殿下为何要选你与他来韶华宫?”

内侍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七殿下知道奴才会手语,想让奴才把他说的意思都转达给六殿下。”

云曦点头,道:“你再说一遍两位殿下方才会面时的详细情形,包括六殿下七殿下所说的每一句话。”

内侍先前就在穆子越跟前说过了,心里有数,又复述了一遍,一样隐去了穆承沛所有辱骂之言,听上去七皇子果真是为了赏剑而来。

云曦道:“所以,你就只替七殿下说了问候、求剑这几句话?”

内侍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云曦笑道:“那我可就不明白了,韶华宫宫人也有的是经常过来伺候六殿下的,为何七殿下非要挑你来转达这些再寻常不过的话,当场找个韶华宫宫人,也能办到。不过是求个剑,难道还怕六殿下会错意不成?”

“依我看,他是有些特别的话非要说给六殿下听,唯恐六殿下不能理解吧。”云曦勾唇一笑。

内侍身体猛地一颤,云曦就在此时抽出腰间佩剑,架到他脖子上,吹了吹剑刃,叮地一声剑鸣,道:“听说,人说谎时颈间的脉跳得厉害,会不会一不小心,自己就被这剑刃划破喉咙呢?”

六皇子七皇子各执一词,这名“证人”就是关键,拖得越久对六皇子越不利,云曦当然要速战速决!

内侍断没想到他直接就出手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讨饶,哪敢再动一下。云曦厉声道:“七殿下究竟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内侍迫于架在脖子上的利剑,不敢有所隐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七皇子辱骂之语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穆子越每听一句,脸色就愈发难看,尤其是在听见“贱婢所出贱种”时心里恼怒,穆承泽虽为宫婢出身的陈贵人所生,到底也是皇子,也是他的种!

穆承沛见势不妙,忙道:“父皇,表哥威胁,那内侍迫于无奈,只能胡乱编排,说出对儿臣不利的话,实不可信!”

“哦,这么巧,情急之下还编得如此流畅?”穆子越冷笑。

穆承沛语塞,周贵妃正欲接下去替穆承沛说话,云曦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七殿下所言也有道理,臣觉得还有一法可对质。”

穆子越道:“何法?”

云曦道:“取纸笔来。”

立刻有宫人去拿了纸笔,交给云曦,云曦走到一直不语的穆承泽面前,亲自为他除下遮眼的布,将纸递到他手里,温声道:“阿泽,七殿下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你若不愿意亲口说,那就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