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第2/2页)

其实在薛成坚死之时,景行就应该察觉到夏履的目的就是让慕容燕在柔然与慕容之华间两难。然而他当时正被景母扰得心烦意乱,甚至病情还略微加重,便也顾不上其他的事。

谢璋摇摇头:“不,你当时也尽力了。”

谢璋说的是娴妃。景行对此毫不意外,有一枝春,景行甚至觉得谢璋一早就知道了七皇子慕容博拥附于自己之事。

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慕容燕最终还是放弃了爱女。

谢璋说:“之华她……死因究竟是什么?这些天我一直被皇帝盯着,根本没办法去查此事。”

经方才一事,谢璋与景行之间的距离仿若一瞬间拉近了许多,那些曾经互相坑蒙拐骗的事仿佛都过去很远了。

景行起身,在窗对角的柜中翻找片刻,方才用未受伤的手拿出了探子的信,递给了谢璋。

谢璋连忙拆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自皇后首饰盒中翻找出毒药”的字眼,看得谢璋胸腔起伏,气短而疾。

他眼中暗沉翻涌咬牙道:“皇后和夏履!”

这对兄妹自此便被记在了谢璋心头。他原以为此事已明,但直到景行差人送来七皇子奶娘自宫里盗出的慕容之华手信时,谢璋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手信被写在一块丝帕之上,之前被藏在皇后宫中,已蹂躏成软踏踏的一块。谢璋缓慢打开时,熟悉的清秀字体令他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那日,慕容之华并非死于“钩吻”。

皇后得了夏履的命令,不断向慕容之华施压,以“不忠不孝”的罪名扣在了年仅十五岁的公主身上。

慕容之华还未曾从薛成坚的死亡中回过神来,精神恍惚,但神智却十分清醒。

自小便聪慧异常的她,几乎是瞬间就从中分析出了其中盘根错杂的势力。而他们这些皇室子女,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当初说,人便要如飘絮,自在来去,倒应了景。”慕容之华自嘲般自言自语,而后目光定定地看向步步紧逼的皇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父皇绝对不会害我的。”

皇后已暗中知晓了慕容燕的默许,当下便冷冷一笑,“钩吻”已递到了慕容之华的跟前:“你想错了,你父皇反而是最赞成的一个。之华,喝了它吧,你便是我大渝最忠渝的公主。”

慕容之华轻轻一笑:“我若不喝呢?我若闹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呢?”

皇后:“你试试?”

她却并未真心想要一试。

皇后见慕容之华不动,对丫鬟使了个眼色后,便有人一前一后朝着她逼近。后者武技虽不如谢璋,但对付两个深宫丫头绰绰有余,当下便踹得人东倒西歪,唉声连连。

还未等皇后发怒,慕容之华长身玉立,挑眉道:“我不想做的,还未曾有人逼迫成功过。”

此时她眼中已无爱侣逝世的哀伤,反而露出一股凛冽的决然,细看下去,还有几分慕容燕年轻时征战四方时的影子。

而后在皇后的注视之下,慕容之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尖刀,手起刀落自脖颈间划过。

皇后只觉眼前一片艳丽如桃花的血液喷洒而出,未及反应便染红了双目。

再看时,慕容之华已静静倒在血泊之中,再没了声息。

“父皇爱我,我也爱戴父皇。可是大约身在皇室,有太多身不由己,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若能痛痛快快地生,又痛痛快快地死,便也是一件好事的。”

字迹渐渐模糊,大约是有泪滴落。

“成坚遇我,却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我生性肆意,顽劣又天真,他经常说我就像枝头的一朵春日里不愿谢的花。”

“还有承湛,我没能给他什么好的用处,倒是经常让他为我操劳。西北黄沙肆掠,刀光剑影下活下来便十分艰难了,我却还要给他给我带最称手的武器,实在难为。此次去西北,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了。”

“世人说我不忠也好,不孝也罢,史册本就是传记话本,值得商榷。今日我慕容之华走这黄泉,谁也不为,为的只是我的夫君薛成坚。”

“愿君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