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阎王(第2/3页)

“此人作风阴狠,为人歹毒。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到将朝中的势力分化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夏履的军机处,另一部分就是他景行的都察院。”殷如是话音一顿,皱眉道:“他来一枝春做什么?”

“总归不可能是来欣赏之华公主的刺绣的。”谢璋站起身,又恢复到了那副慵懒无状的模样,他行了几步,又折回去捡起地上受了冷落的折扇,“哗”得一声打开来,“走了。”

“承湛。”殷如是在谢璋即将走下回廊的时候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就见殷如是眼底皆是矛盾与挣扎,半晌才沉声道:“……京城诡谲,当心。”

谢璋回她一笑,才转身扇动着他写着“美貌”二字的折扇,晃晃悠悠地下了楼。

京城的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暗潮汹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单凭他谢璋回京也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而那座朱红围墙内的人,失去的远比拥有的多。

出了一枝春,和熙的日光向谢璋扑了个满怀。他伸手摘下墙边长出来的一朵枝丫上的杏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却觉得索然无味。

“谢小将军是断袖”这一消息在临安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半数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谢璋本人在最初表现的对此事十分抗拒,之后却时常将其挂在嘴边调笑。

譬如现在。

开春来的假期日已过,在家窝了大半个月的朝臣们在天色未亮之际,扎着堆凑在午门前,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拉着话里家常。

有人余光瞥见谢璋,便朝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踱着步子缓缓走道谢璋面前,寒暄道:“这不是谢小将军么?怎么样?西北好不好玩?”

谢璋离京前,纨绔得满朝文武皆知,自恃清高的不屑与其结交,而那些品性不端的,就喜爱拿着这些小事当做趣事,带着不自知的恶意去调侃。

但谢璋是什么人,纨绔也纨绔得坦坦荡荡。他哈欠打了一半,眼角还沾着点泪,摇头晃脑地拿起袖子将其擦掉:“不好玩啊,满地的黄沙,我好好的脸都要被熏黄了。这不,军役五年一到,我不就忙不迭地回了京么?”

那人一眼看向谢璋,被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刺激得眉头一跳,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这人身边的同伴看不惯谢璋这幅无状的样子,一面在心底暗骂他男生女相,一面又假笑着提起近日京城里的热闹事:“恕我冒昧,谢小将军,您真是断袖吗?”

他语气压得极低,带着意味明显的冒犯与轻视,眼神仿佛看着旧史里的娈童,鄙夷尽显。

但这份鄙夷,究竟是因为“断袖”之名,还是其他,有待商榷。

身后恰时传出一声清亮的声音:“纪大人,同僚之间不必弄得如此难堪吧?”

谢璋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自不远处皱着眉看过来,眉宇间还残留着些许怒意。

谢璋暗暗笑了一声。

方才那姓纪的,除了眼神太过暴露自己的心思外,话语上倒是没什么冒犯的地方,无非是同僚之间互相揶揄,他早就看的多了。只是经由这个青年的话头,便直接拿到了台面上。

官场上弯弯绕绕的多如牛毛,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刚正不阿的小朋友了?

果不其然,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纪大人,瞬间拉下了脸:“宋侍郎这话什么意思?”

姓纪的官员这一声,直接将在场的“嗡嗡”声盖了过去,有些站的远的不明所以,视线在宋侍郎和纪大人之间来回游走了个遍,满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些无所事事的朝廷官员们,也就只有在与政事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才展现出积极性来。

宋侍郎和纪大人这针锋相对的架势,将本是话题中心的谢璋拨开了老远。

只见一片寂静中,谢璋带着轻佻笑意的声音响起:“若我是断袖的话,也要找风姿卓越之人。”他的视线向四周环视一遍,最后落到了一个暗色身影上,“譬如……景大人那样的。”

天光微微泛起了肚白,但风声却像突然之间停滞在空中一般,午门前连最后一点细碎的说话声都黯淡了下去。若是倾耳听,还能听见人群中微弱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景行是个什么人呢?

说是之前,景府捉住一个偷窃的家贼,这家贼和景行还有点远房的亲戚关系,但景行却丝毫不顾忌,连景夫人求情都没有任何作用,这个家贼就被拖到景府门前,杖毙示众。

这还没完,景行在朝中,也是人人闻风规避的主儿。手中抓着弹劾监察官员的御职,用了两年时间,将朝中的势力整个翻了个个儿,到如今也只有远在西北军营的护国大将军夏履才能与之抗衡。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阎罗王一般的人物,在此时此刻,被一个纨绔子弟当众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