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明是一场空在梦里浮沉

不敢问当年是假是真

陆恒林疲惫地闭上眼,眼前却浮现自己病怏怏躺在床上,什么胃口都没有,盖着被子昏沉沉躺着那一天。

窗外天色阴沉,屋子里空调吹着暖风,洋桔梗的香气淡淡浮在空气里,他身体难受,心中却很安稳,因为什么都不用担心。

夏成蹊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蛋羹坐在他身边,蛋羹嫩黄发亮,上面薄薄铺着一层豉油,点了两滴麻油,还有翠绿的葱花。

他一汤匙挖下去,吹弹可破的蛋羹在白色的汤匙里轻轻颤动。

“来吧,尝一口,吃一点就不难受了。”有人这样宠溺的哄着他,所以即使在生病,也觉得很熨帖。

有一个深夜里,这个人也曾抱着他给他温暖,跟他说要记得有人关心他,不要伤害自己。

陆恒林捂住脸,深深吸气,长长地呼出。

“司机师傅,麻烦调头。”

双实线不能随意调头,司机往前开了一段才找到路口转回去,他们回去的并不慢,可是却没有见到任何人还在场,只有空荡荡的路上,散落着几片落叶,很快被风吹走。

他心里慌乱无比,开始在周围寻找,可是找过了所有可能的隐蔽地点,直到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沁湿了,还是一无所获。

陆恒林头脑空白了一瞬,拿出手机开始播林宇生的电话,占线。

再拨赵杰,通了,那边却嘈杂的厉害。

“赵杰,你们人呢?”陆恒林慌得吼出了声。

赵杰那边很久才断断续续说,“我们去医院路上呢,你等等——”

陆恒林听到医院两个字心都凉了,直直不断地往下坠,“夏成蹊呢?”

赵杰那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我他妈问你夏成蹊呢?”他嘶吼。

“他干翻了我们一群人,我能拦得住他吗?我怎么知道?”赵杰似乎很狼狈,语气也不是很好。

陆恒林脱力一般地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只觉得筋疲力尽。

最后他惶惶然回了家。

孙婶早就下班回去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一室的冷清。

陆恒林茫然地走到浴室洗了一把脸,却看见垃圾桶里扔着带血的酒精棉,还有拆封的绷带和医用胶带,他这才察觉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碘酒气味。

他急切地走上楼,却在夏成蹊房间门前停了下来,想要举手敲门,却几次都收回了手。

后来他总是不断回想着那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的瞬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那时候并不清楚,原来有一天会真的再也不能回头。人生中一旦错失了某个瞬间,很多东西,都再也不一样了。

陆恒林一夜都没有睡好,半梦半醒的,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惊醒过来。

对面的房间却始终安安静静。

清晨的时候陆恒林迷糊过去,听到厨房的声音惊醒过来,急忙洗漱下楼,却只看见孙婶在忙碌早饭。

“恒林起的很早啊。”孙婶难得看到陆恒林没有叼着烟一副颓废的样子,笑着跟他说话。

“孙婶。”陆恒林应了一声,却心不在焉地四下寻找。

“小蹊换完药啦,来吃饭吧,哎哟你们男孩子不要总是那么冲动,跟人打架不好的。”

陆恒林看见夏成蹊走到孙婶身边,笑着说好,他看起来还不错,下巴有处有一块小小的淤痕,因为他太白而有些明显,右手包了绷带,但是只有一处,看样子应该也不严重,因为他还是用右手正常吃饭的。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走下楼。

“恒林,你也不知道照顾小蹊,你看他伤城什么样了。”孙婶看陆恒林下来,又絮絮叨叨埋怨了两句。

“孙婶,多亏了恒林呢。”夏成蹊忽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成蹊,大方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这是陆恒林从来没有见过的夏成蹊,虽然还是那张脸,可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微妙的邪气。

陆恒林不欲多言,顺手拿了三明治就走。

他刚刚在车后座坐定,就有人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他皱眉看着坐在旁边的夏成蹊,“谁准你上来的?”

夏成蹊转头看他,惊讶的笑,“我是陆叔叔,啊,不,爸爸的合法养子,我坐这辆车去上学有什么问题吗?”

陆恒林一瞬间愤怒到无以复加,因为夏成蹊故意挑衅的语气,也因为他轻慢的态度。

“生气了?”夏成蹊莞尔,“可是你不是一再的跟我要求不要装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满意?”

陆恒林怒极反笑,“好啊,好好用你的本来面目很好,我看着顺眼多了。”

“当然,你要是不能承受跟我坐一辆车上学,可以下去。如你所愿,我已经进了这个家门,我站定的位置,是绝对不会让的。”夏成蹊渐渐没有了笑意,转过头不再看陆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