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想死,没活腻。”陆亦温慢慢举手,做投降状,“开个玩笑,你别太凶。”

薛城很认真地警告他:“你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笑。”

“什么不好笑。”陆亦温坐下来问。

“高大壮。”薛城说,“很不好笑。”

他现在真的超级凶,从头顶的每根发丝到他的脚底,全身上下,都在用力地跟陆亦温说:你吓到老子了,老子现在的心脏吧唧一声就能给你吐出来你信不信。

陆亦温道歉:“我错了。”

薛城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忒小气,他说没事,顺便摸了一把陆亦温的手,这是他示好的表现:“下次不叫就好了。”

陆亦温收回手,觉得被薛城刚才碰过的手背,如同残留了一丝他的触感,经久不消。

高大壮,陆亦温当着人的面不敢说,心里边还在想,挺有趣的名字,又高又大又壮,哪儿大,大概哪儿都大,这事挺让大多数男人嫉妒的,但人生得好,也是一种天赋了,比不来的事。

目前距离小月考还有一个多星期。

薛城的情况十分复杂,他的英语完全不行,再恶补也没有办法,没基础,顶多就会读个ABCD,有什么用,没用,也不能当面用高音给老师朗诵。还有一些简单句子他也会些,但大多数基础词汇都一知半解,总而言之,要想英语取得高分,难,难于上青天。

薛城解释:“当时他们都说学英语就是不爱国,所以我就不学了。”

陆亦温:“你哪听来的洗脑包?”

薛城理直气壮:“他们都这么说的啊。”

好吧,陆亦温也不想再怎么折磨他了,总觉得薛城最近被学习整得,暴瘦了不少,他直接教他:“到时候你拿到试卷,先五个A,再五个B,接着五个C,再五个D,这么弄下去,连线题那些,长配短,短配长,一样长的配一块,作文我考前给你弄个模板,就这么做,总能捞到一点分数。”

薛城说好的。

其他的课,数学语文物理这些,陆亦温还能给薛城出点劲,好在月考将至,韩知也不骚了,郑召召也老实了,回到宿舍挑灯到半夜,陆亦温索性也跟着帮薛城补习。

宿舍会有突击查房,不敢开灯,都是窝在自家被窝里面单干,陆亦温想了想,也觉得不应该扭捏,成绩前面无大事,于是大方跑到了薛城的床上,跟他抢同一床被子。

可给人补习就跟做贼一样。

宿舍床不似家中大床,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块挤得厉害,低头动作间,呼吸仿佛都交缠在一起。

陆亦温到了床上才发现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努力把身体往墙壁那侧缩,岂料薛城愈演愈烈,也跟着往他那边靠,他自己没感觉,有空地不占,那不是个傻子?

被窝闷得严实,空气滚动并且燥热,好在空调风勉强吹走陆亦温浮于表面的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心情,试图给薛城讲题,而薛城却在这时转过头来看着他。

陆亦温趴着手麻了,干脆躺下,他问薛城在看什么。

薛城说:“你很香。”

他补充:“用的沐浴露很香,我在研究你用了什么味的沐浴露。”

陆亦温愤愤推了他一把:“操,我给你讲题你光顾着闻我的沐浴露很香,你是不是变态啊。”

这时在他们对面的床上突然传来韩知的歌声:“他身上有我的香水味,是你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他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哎哎。”

郑召召从蚊帐内探出脑袋:“你怎么还改词了,大半夜别搞黄色,等会整得人睡不着了。”

“我现在已经睡不着了。”陆亦温阴恻恻的声音从薛城的被窝里传来,他咬着韩知的名字,一字一顿,“韩、知,你死定了。”

这边正闹着,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宿管大妈声音低沉如同鬼魅,还带颤音:“同学们,不准讲话,该睡觉了,不睡就扣分,扣的班级分。”

操,还真被抓了。

薛城动作快,迅速关了灯,把陆亦温拉进被窝,床在随着大幅度的动作咯吱摇动,而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窄小空间内,所有东西似乎都成了流质,陆亦温觉得自己或许快要化成水了,因为紧张和难以自抑的躁意。

薛城的手臂环过陆亦温腰侧,环着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这是一种保护意味颇为浓重的姿势,陆亦温的脑袋枕着薛城的枕头,而脸颊紧贴他结实的手臂。

如此时间停滞片刻,才听到门外宿管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亦温终于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脱离出来,他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我回去睡吧,以后白天补课。”

陆亦温回到自己的床铺后倒都就睡,他在暗处的面色或许涨得有些通红,他很难去描述刚才的反应,当两人在紧密的空间内四肢相缠时,一种如同信息素一样的东西在他们四周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