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页)

薄松绕宴会厅走了一圈,满目珍馐价值万千,可他生不出想吃的欲|望,胃里填满砂砾,鼓囊囊摩擦胃壁,每走一步都生出绞痛,他靠在桌边,捏起餐桌桌角,用力拧在掌心。

这宴会没有主持人,看着也没有主题,像一场平常的家宴,供亲朋好友聚会,薄松扯松领带,呼吸几口,扯出笑容,挤入人堆里头,取名片做自我介绍。

参会的宾客们彬彬有礼,接纳他这不速之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几个人做了自我介绍,谈论各自所在的行业,薄松渐渐放下心防,给他们介绍自己的项目。

项目说到一半,宴会中间熙熙攘攘,声音比这边大了很多,薄松身边的几个人和他点头,端起酒杯去了那里,一个穿着灰西装的身影,背对他站在人群中间,那人宽肩窄腰,身材高挑,挨个和围上来的人碰杯,喝掉杯中红酒。

他一杯接一杯喝,侧脸泛出薄红,对递上来的酒杯来者不拒,兴奋喜悦溢于言表。

围上去的人说着恭喜,问另一半怎么还不过来,薄松生出不详的预感,踉跄后退半步,餐碟咔哒作响。

侧面小门打开,林羽白身着乳白西装,手上端着红酒,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周响起低呼,薄松盯着林羽白的身影,脖颈似沾满铁锈的弹簧,一寸寸僵硬转动。

这个人……不是他印象里的林羽白。

那个唯唯诺诺,在家里卑躬屈膝,每天收拾家务,洗手做羹汤的人才是林羽白。

这个笑的自信大方,穿着得体合身的西装,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祝福的人……不会是林羽白的。

薄松站在原地,灵魂飞出肉体,一个声音尖叫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不是真的,这个人和林羽白长相神似,但绝不会是林羽白的。

另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泛出冷冰冰的嘲讽,那声音质问自己,自欺欺人有什么用,这个人走了不要你了,对你弃如敝履,不会再回来了。

余下的人觥筹交错,宴会席里其乐融融,薄松形影单只,失魂落魄站着,两股声音汇成一股,它们尖声高呼,穿透他的耳膜:“现在就过去!过去啊!带他走!说你同意结婚,现在就和他领证,快过去啊!”

脑中声音旋转不休,两腿被铅球绑住,一寸都挪动不了。

一位宾客回到他身边,唤回他的神智:“薄先生,刚才的项目你没有说完,能给我再讲讲吗?”

薄松耳中的魔音瞬间消失,他僵硬扯开嘴角,对来客笑笑,掩饰似的喝一口酒,那酒液溅出几滴,淋漓洒在领口。

他知道来客都身价不菲,他手头有个电动汽车充电桩融资的项目,如果能融来几笔大单,就能解他燃眉之急。

这才是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不能被其它的事吸走精力。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说话时手指发颤,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晃,视线时不时往那边飘,宾客看出他心不在焉,主动转移话题:“这场算是宴请朋友,婚礼要在陈总老家办的。”

薄松竖起耳朵,嗓子被人掐住,声音支离破碎:“办什么婚礼?!”

自欺欺人的保护罩被打破了,薄松浑身颤抖,脖颈崩出青筋。

宾客吓了一跳:“谁给你的邀请函,不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薄松目眦尽裂,盯着林羽白的背影,幼苗从心底顶|出,无声冲人吼叫:“看我!回头看我!回头看我一眼!”

林羽白没有回头。

林羽白的视线随灰西装移动,时不时凑到前面,说着俏皮的场面话,帮人挡掉敬酒。

他看起来那么自由,那么快乐,像晨光中吸饱雨露的花苞,抖动绽放开来的花瓣,肆意转圈舞蹈。

渐渐有几个宾客围来,他们对薄松的项目很感兴趣,过来询问细节,薄松的视线被人挡住,热汗浸透脖颈,新买的西服贴在身上,硬邦邦黏住皮肤,他屏气凝神,勉强扯开笑容,一字一顿讲述,宴会渐渐到了尾声,几位宾客还没听够,邀请薄松去酒吧坐坐。

生意做到一半,哪有中途退缩的道理,他硬着头皮和宾客们来到酒吧,隔着高低起伏的人影,林羽白眉眼弯弯,和人轻碰酒杯,说着说着侧过脑袋,放在灰西装肩上。

薄松手下用力,空罐可乐被捏成一团。

有宾客单独和灰西装谈事,灰西装和那人交谈一会,起身前握住林羽白的手,和他四目相对,似乎在征求意见。

林羽白含笑点头,灰西装陪人离开,他和别人推杯换盏,摇头拒绝两杯,起身往洗手间走。

薄松鬼使神差跟上,跟到洗手间门口,和林羽白对个正着。

林羽白没有进去,正在洗漱台洗手,他抬眼看到薄松,唇角微微勾起:“你还在呢?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那个人是谁?”

“和你有什么关系,”林羽白轻轻甩手,“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