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页)

打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出人头地,把曾经唾弃鄙夷过他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如果他智商超群,聪明绝顶,他或许可以进入数一数二的高校,应聘得到辛苦却高薪的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可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份普通智力普通,想靠考学读书赚到大钱,称得上天方夜谭。

可他来不及了,他来不及慢慢等待成长,他要家财万贯衣锦还乡,要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匍匐在他脚下,要让对他们母子指指点点的人,乖乖等待他的施舍。他选择退学工作,学历不够找不到合适的公司,只能从小本生意开始,卖币卖字画卖家具,卖书卖文具卖水果,在学校门口烤冷面时,他遇到了林羽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当年的林羽白天真可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瓷娃娃,总来寻找自己,三天两头送来手织的东西。

他知道林羽白喜欢他,知道林羽白住在漂亮的独栋别墅里,平时被人车接车送,身上的衣服样样精致,是个娇贵矜弱的小少爷,躺在金山堆成的高塔上,骄傲俯视人间。

获得这个小少爷的爱,是多么美妙诱人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卑微到泥土里的人,也能获得财富地位的眷恋。

在薄松眼里的林羽白少不更事,活在不识人间疾苦的朱门里,可有些话林羽白从未说过,有些事情更是烂在肚里碾在心口,要被他带进坟墓里头。

林羽白父母离异,父亲带他入赘两次,到这家已经是第三家了,他像个沉甸甸甩不开的拖油瓶,被迫穿上崭新的衣服,跟着父亲来到新家,和新家的兄弟姐妹共同生活。新家注重仪态,在外面永远和风细雨,齐乐融融,对他温和相待。可回到家关上大门,为防他争夺家产,兄弟姐妹三天两头骂他,把他衣服剪碎关进小屋,饥一顿饱一顿欺负他,逼他乖乖听话。

父亲本就靠好皮相入赘进门,林羽白是某次醉酒后的产物,第一任妻子执意生下孩子,盼望他回心转意,可最后被他伤透了心,连孩子都不要,伤心欲绝执意离婚。他对林羽白没什么浓厚感情,自己在这个家里,更没什么说话的权力,干脆在外面夜夜笙歌,偷偷拈花惹草,享受众星捧月的快乐。

林羽白在这个家里并不开心,每天被变着花样欺负,找不到求救的对象。他活在明暗光影的交界处,像一条灰黑的影子,在角落坍塌蜷缩。

他时常被关进阁楼,那里只有一扇小窗,饥饿让他眼前发花,他把头贴上玻璃,让冰凉缓解燥热,这位置只能看到一小块地方,一个黑衣黑裤黑口罩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刻不停翻动冷面,铁板冒出滋滋白烟。

林羽白饿的厉害,口水直流,胃酸发酵成一头怪兽,将五脏六腑吞噬进去,他幻想把冷面含入唇间,品尝片刻香甜。

只要有自由的时间,他就要跑出去买一份冷面,他和薄松越来越熟,感情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他得知自己要成为联姻的对象,作为家里唯一的Omega,为了商业上的利益,和素未谋面的人结婚。

林羽白受够了,他下定决定分文不拿,偷偷溜出家里,在漫天风雪中扑向薄松,与他紧紧抱在一起。

风里雨里走过,最艰难的日子过去,到了该享受的时候,却走到这样的结局。

“老婆,我不知道,”薄松喉口哽咽,海绵堵塞呼吸,他抓住林羽白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走到现在这样,但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错。”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林羽白自嘲笑笑,只觉万念俱灰,“薄松,我当年敢偷跑出来,陪你浪迹天涯,现在就敢和你分手,再也不要见你。”

林羽白压抑太久,像个不断膨胀的气球,他被这名叫罗辰的尖针刺破,砰一声炸成碎片。

可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坚强,即使用铠甲武装自己,内里的肉依旧绵软,针扎下去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