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可能的和解(第3/3页)

克劳狄乌斯的声音变得尖利:“我象一个被逼到尽头的老丈人。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也要求你给出诚实的回答:你为什么不娶我的女儿?”

尼禄看向他衰老的双眼,冷淡地回答道:“我不爱她。”

克劳狄乌斯悲从中来:“噢,就连王座和桂冠都不足以鼓舞你娶她吗……”

他被尼禄气得想哭,鼻腔一阵酸胀。一种和女儿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他心里滋生,与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懑合而为一了。这个一生没被他人放在心上的皇帝,此刻借以女儿的名义去宣泄愤懑;就象一个邪|教的创立者,以守护女神|的名义去捍卫自己臆想的道。

“我痛恨的不是你不爱她,而是你自始至终就没有瞧得起她,甚至在心里鄙夷她。这不是不爱,也不是势均力敌的基础上的不般配,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全盘否定!岂止是一个‘不爱’就能概括的。我可怜的屋大维娅,我们父女俩是相同的命运,我们注定要独自行走这一生……”

尼禄从沙发上坐起来,用奴隶端上来的清水洗好手,一脸冷漠。

“我和你永远都不会和解了,尼禄。”克劳狄乌斯吸着塌陷的鼻子,恼怒地说,“我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你,也不可能让你有登帝的可能。你代表了这个世界对我们父女俩的所有恶意!”

阿格里皮娜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暗沉下去。她默不作声地翻过手里的餐刀,刀刃反射的一道光晃过她面色不佳的脸。

这时,皇帝蓄养的家奴从殿外跑进来,前额渗出几滴汗珠。他双膝下跪,皇帝赏赐他的黄金护膝与大理石地板碰触出声响。

“很遗憾打扰您,主人,以及……多米提乌斯大人。”他尽量稳住发抖的脊背。

尼禄正抬起一只脚,一旁跪下的奴隶手里提着靴子,准备为主人重新穿靴。

奴隶弯曲着脊背说:“拉丁姆区发生了火灾,很多火警和平民都受了伤。”

尼禄心中一凉,手脚都变得冰冷起来。他放下腿,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奴隶低下头,避开他质问的眼光,继续道:“火情不大,但伤亡很重。一个火警说,他们用尽城内的投石机、水泵和水管,就这样还是死了很多人。火灾发生在闹市区,那里的住户密集到放眼全罗马也是数一数二的……”

“为什么出面的是普通的火警?火事警长呢?”尼禄猛然站起来,“我的罗德呢?!”

奴隶神色为难,“警长……据说是失踪了……”

尼禄这一瞬间仿佛听到血液涌撞上头顶的巨响,“失踪了?!”

“大火已经扑灭,火警队开始清点人数,但作为警长的他并没有到场……”奴隶一点点挤出声音,“但或许现在已经到场了也说不准……”

尼禄浑浑噩噩地套上靴子,殿内通明的烛光照得他眼睛发疼,“准备马车。”他思维混乱地说,“我要去拉丁姆……”

他的手心冒出冷汗,铁打的靴底在地板上踩出紊乱的哒哒声。

克劳狄乌斯瞥过他的背影,将餐具往盘子里一扔,愤愤不平地说:“他就象是中了巫术,他被罪人之子蛊惑了。很抱歉,阿格里皮娜,就算他是你的儿子,我也无法把女儿和罗马交给一个中了巫术的人。”

阿格里皮娜出奇地镇定。她安静地吃完盘中的水果块,抬起头看她的叔父一眼,平淡地说:“您最爱的烤蘑菇都要凉了,叔父。为了不叫它尝起来有腥味,您最好现在就吃掉它。”

克劳狄乌斯感到眼前的场景有种莫可名状的别扭。